云杉看清楚那乡下妇人,一惊。
是冯顺的娘。
她那日找到了冯家村,找到了冯顺家,吩咐他去寺里糟践苏氏,并且将五十两银子给了他。
临走前,正好撞上了冯顺的娘牛氏从庄稼地里回来。
两人打过照面。
估计冯顺跟牛氏也提过自己要去办什么。
她左右一看,将牛氏拉到旁边巷子里:“你有什么事?”
牛氏心急如焚:“我家冯顺突然不见了,可是和你有关?你把他弄去哪了?”
“你儿子不见了,关我何事?”
“冯顺跟我说过,你给了她五十两子,让他帮你办事。那日冯顺一早就出门,说是帮你去解决事,结果再没回来过……和你无关,还能和谁有关系?你说,你到底将我儿子弄去哪了?”
云杉恼羞成怒:“我没找你儿子就算好的,你居然还敢找我?你儿子收了我的钱不见踪影,根本没帮我办成事,只怕是跑去哪个赌坊妓院风流快活了!”
牛氏见她要走,揪住她衣领不放:“不可能,就算如此他也该回来了,这都好些天了,他都没踪影,怕是出事了!你还我儿来!”
云杉甩开她的手:“我再说一次,你儿子收了我的银子就不见踪影,我哪知道你儿子跑去哪了?”
牛氏见她不认,气急了,将她手腕一捉:“好哇,那咱们去官府,我把你让我儿子去做什么腌臜事说出来,让京兆尹衙门的老爷们去查!!”
云杉冷笑:“好啊,到时候你我一拍两散,都讨不了好!”
牛氏被吓唬住了。
儿子说过,收了这女子的五十两,让他去郊区寺庙糟践一个妇人。
当时她看云杉衣着精致,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怕儿子卷入什么内宅争风之事,没有好果子,还劝儿子别做。
可冯顺却不以为然,说这么便宜的事,既有钱,又有人,傻子才不做。
她眼馋那五十两,终究默认了。
五十两啊!
他们乡下人,怕是一辈子都难赚到。
没想到,儿子一去不见踪影……
若报官,严查下来,她和儿子确实也是脱不了干系,得担上个淫辱良家女子的罪名。
云杉见她被吓住,又恐吓:“牛氏,你若聪明,就该闭嘴,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否则大家都落不了好!”
说着,一把推开牛氏,趁她不备,快速跑开。
巷子口,香袭见云杉跑出巷子,之后,那中年妇人失魂落魄地走远,心头一动。
她出来是采买物事的。
却没想到竟撞见这一幕。
她只隐约听见两人说了什么“冯顺”、“收了我的银子”之类的话……
大概猜到几分,马上拔腿就往伯府赶,将这事告诉了苏盈皎。
苏盈皎眯了眸色。
要是没猜错,差点玷污自己的那个登徒子,便叫冯顺。
那个叫牛氏的中年妇人,应该就是冯顺的母亲。
冯顺下落不明,牛氏自然来找云杉追寻儿子下落。
也好。
她正愁寿宴上,如何揭了白兮兮的皮。
这不就送上来一把剔骨刀了?
她眼皮一抬:
“香袭,那个冯顺和牛氏是何地人氏,住在哪?”
“这个就没听清楚了,两人站在巷子里头,声音压得低。”
无妨。
白兮兮找的人,总不会太远,估计就是京城范围内的。
既然已经知道那登徒子的名字,也就有了线索。
苏盈皎:“香袭,你去知会一声管家,等会儿咱们要出门采买。”
香袭明白娘子这是要去找那牛氏,心领神会:“是,娘子。”
……
云杉怕牛氏发现自己的身份,在外面绕了好几圈,才回伯府。
一回沉溪阁,就将碰见牛氏的事,告诉了白兮兮。
白兮兮斜卧榻上,午后小憩养着胎,一听瞌睡都醒了:
“她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吧?”
“刚才奴婢回来时,特意绕了几圈,那妇人绝对不会跟上来。”
白兮兮松了口气,吩咐:“那你今后出去小心些,切莫被她看见了,万一知道我的身份,跑上门找就麻烦了。”
云杉宽慰:“娘子不用担心,那冯顺的老娘知道自己儿子做的不是好事,不敢闹开。”
白兮兮稍微放心些,又眉心一紧:“也是奇怪了,那个登徒子收了我的银子也不办事,现在还下落不明,到底去哪了?”
云杉将拿回来的锦云丝成衣抱了来:“肯定是拿了钱去哪逍遥了。娘子别管那种混混了。来试试衣裳吧。”
白兮兮看一眼那套精致的衣衫,缓和了脸色,去屏风后将新衣换上。
云杉对镜帮她理着衣裳,赞许:“娘子这一身出水芙蓉,奴婢若是个男人,魂都得被娘子勾了去,更别提世子爷了。”
“就你嘴甜。”白兮兮嗔一声。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寿宴当天,娘子艳姿绝对一骑绝尘,无女眷能比。到时世子爷定然沉醉娘子温柔乡,更不会看苏氏一眼。”
白兮兮阴霾心情一扫而空,再不多想牛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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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苏盈皎带着香袭坐上马车,出了伯府。
两人先去那牛氏出现过的裁缝铺附近,转悠着打听了一圈。
意料内,再没看见牛氏的踪影。
也没打听到关于冯顺这个名字。
“娘子,都怪奴婢,刚才应该多打听一下牛氏家住哪里,这下可难找了。”
香袭有些愧疚。
偌大的京城,人海滔滔,光凭名字找人,如大海捞针。
苏盈皎安慰:“不妨,若想找到那冯顺的老娘,去官府查户籍是最方便的。”
“可官府怎会轻易将户籍名册给我们看?”
苏盈皎眨巴羽睫,倒也是。
即便她有钱能使鬼推磨,找到官府负责户籍名册的官员,也需要门路。
在京城办事,可不比地方小城。
有时候,光有钱也没用。
她一边想着,一边和香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却发现走不动道了。
前面的路段被几辆香车宝马堵住。
一座茶坊门口还被一群随扈围得水泄不通。
偶尔有客人想进茶坊,统统被拦住,说是摄政王在里头,被清了场。
苏盈皎心咚咚一跳。
摄政王?
他这会儿在这茶坊?
正愁如何去找负责户籍的官员。
这不瞌睡正好送来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