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宏济堂药店的门口灯光还亮着，透着一股陈旧的温暖气息。
林默拎着两袋中药，从药店门口走出，风吹动着他衣角，他神色平静，步履从容，一如往常。他没多看四周，却心中早已察觉四周那一股若隐若现的敌意。
刚走出几步，前方的街灯下便晃出几道人影。
人影越来越多。
十个，二十个，三十多个，全堵在前头的巷口，排开了架势，就跟守夜的群狼一样，密密麻麻，形成了一个半圆，把林默前路堵得死死的。
为首一人，身形壮硕如牛，虎背熊腰，寸头泛油，一双三角眼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着冷光。他不是别人，正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过山峰，人送外号“铁皮山炮”。
比起之前那金斑豹，这家伙看起来气质更阴狠几分。
“哎哟，小兄弟这刚拿完药挺悠闲啊。”过山峰咧嘴一笑，那张脸上写着一股子油滑和狠厉，“吓着你了？别怕别怕，哥们都是讲道理的。”
林默没搭话，只是看着他，目光淡漠。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很厉害。”过山峰咂了咂嘴，“金斑豹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唔……挺能打的，我得承认，真看不出来，你小子外表一副书生样，动起手来挺不是东西。”
他啧了一声，又道：“但你也明白，江湖这碗饭，不是你光靠能打就能吃下去的。你看啊，你那天干翻了十几个，豹爷面子丢光了不说，石头他们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我们也不想为这点小事上警局报案——”
他顿了顿，笑容更虚伪，“咱讲和，赔个钱吧。八百万，不多，也不敢要太多，意思意思。你要是愿意赔，这事儿我们两清，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林默站住脚步，终于说话：“说完了？”
过山峰眉毛一挑，脸色略沉。
“八百万？”林默语气平平，“我没有八百万”
过山峰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兄弟，不是我说你，人有时候得识趣。你今天若真识相，钱掏了，咱就当不认识；你要是不识相……我这几十号兄弟，可不见得像金斑豹那么讲义气。
你很会打吗？你会打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你哪个道上的？？别说我瞧不起你这个小瘪三，我很随和的，别说我欺负你，我给你一对一的机会，”
林默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脚步不曾停顿，继续向车子的方向走去。
“操，敬酒不吃吃罚酒！”过山峰脸一黑，怒喝道，“阿立，你上去教教他规矩！”
人群里走出一个身材壮实的小弟，拎着棒子，嘴唇发白，刚走出一步，忽然对上林默那一双冷漠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刀子一样割在心上，寒意直逼骨髓。
阿立原地一顿，腿都软了，差点没站住，愣是一步都不敢再迈出去。
“怂包！”过山峰骂了一句，怒不可遏，手臂一挥，“一群废物！给我一起上！”
呼啦啦，一群人开始躁动起来，铁棍钢管辣椒水电棍全亮了出来，摩拳擦掌，口中骂骂咧咧地围拢过去。
林默这才缓缓停下步子。
林默缓缓放下手里的两袋中药。
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碎了里面的药材，也像是懒得搭理眼前这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小混混们愣住了，不知怎么的，反而都停住了脚步。他们以为林默要从袋子里掏出什么狠货，可等了两秒，只见他抬起头，眼神带着一种轻蔑得几乎能冻住空气的冷漠，仿佛不是站在三十几个人面前，而是看着一群踩死都嫌脏鞋底的虫子。
“妈的 虚张声势”“装什么B！”
“吓唬谁呢？咱们这么多人他还敢动？”一个小弟恼羞成怒， 吼了一声：“跟我冲！”
下一秒，林默动了。
他没有喊叫，没有怒吼，只是像一道电光，一步踏前，双膝微沉，整个人突然发力！
【八极拳·崩撼靠】！
一声炸雷似的爆响。
冲在最前面的阿立，棍子高举，没等落下，整个人就被林默一个铁山靠贴身撞上——
“砰——！！！”
巨大的力道夹带着雷霆之势，阿立像是被迎面撞上的水泥柱抽飞，直接倒飞五米开外，撞在后面三个同伴身上，砸得他们人仰马翻！
“卧槽——！”
人还在半空中就开始吐血
惨叫连连，棒子失控，正好有一根棍子戳进了阿立的屁股缝里，他在地上翻滚着嚎叫：“谁他妈戳我！！”
“顶我菊花了你——啊我草！！！”
现场一度混乱，那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林默已经跃步而上，一记鞭腿横扫，直接抽飞另一个想上前的小弟，牙齿飞了三颗，打着旋地飞出去！
“干他——！！”
“别怂了，上啊！！”
“弄死他——！！”
一声声怒吼下，三十多个人蜂拥而上。
林默面对汹涌人潮，眼神一凝，脚下一沉，【八极拳·冲拳】、【撩阴腿】、【劈砸】接连发出，每一招都落得极狠极准，一拳打出，劲力如爆，打中就骨折，踢中直接跪地。
“啊——！”
“胳膊断了！！”
“眼睛，眼睛辣椒水被风吹回来辣我眼睛了！！”
“谁他妈拿着电棍电准点儿都特么怼到我了——！！”
林默在人群中进退自如，电光火石间如鬼魅游走，他动作没有一丝多余，肘、膝、肩、拳，全部致命。
一个胖子举着钢管冲上来，被林默一个扫踢绊倒，下一秒膝顶如铁锤，砸在他脸上，牙齿喷了一地。
“我不干了……救命——”
“别、别打了啊啊啊哎哟我艹…这还是人？”
场面越来越惨烈，棍子、匕首、喷剂全部被打落，甚至有几个吓破胆的开始钻进车底、躲进垃圾桶、抱着路灯柱哭爹喊娘。
林默气定神闲，没半点狼狈，一拳砸翻最后一个想偷袭他的小弟，空气中回荡着他的呼吸声，冷静，有力。
过山峰脸色也沉了下来，本来他还想当个看戏的老大，现在脸都被打成了地拖，哪还能忍？
“行啊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说着，狠狠丢掉烟头，手里拿着一根包着黑胶的钢筋短棍，拎着就冲了上去！
“你以为老子当年当辅警是吃素的？老子可不是金斑豹那种蛮子，今天不让你跪着喊我爹我他妈跟你姓！”
林默眼神不变，微微低头，躲过他高举过顶的横扫。
短棍呼啸而过，擦着林默的头顶划出一串劲风。
林默脚下微微一滑，贴身靠入，一记顶心肘突如闪电！
“砰！！！”
肘子直接撞在过山峰胸口最中间的位置，那是肋骨接近胸骨交界的一点，普通人最多只能挨个拳头，林默这一记却是八极拳最刚猛的爆发式肘击。
一瞬间，过山峰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瞪着眼，脸上的肌肉迅速僵硬，身子晃了晃，没发出一个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侧翻倒下，再没爬起来。
“过、过哥？”
“他、他怎么了？”
他身后的兄弟们全倒下了，横七竖八，有的呻吟，有的昏死，大家都不敢再上了。
林默扫了一眼四周，淡淡问了句：“还有谁？”
林默缓缓走近，低头看了看那人一眼。
“八百万？”他淡淡问了一句。
过山峰嘴唇哆嗦，强撑着道：“你……你、你别乱来……打人犯法……”
林默冷冷一笑：“你还知道犯法？早干嘛去了？就这水平，还学别人出来混社会”也幸亏林默收着力，不然这过山峰就不仅仅是躺下这么简单了，明年这时候墙头草都得长老高了
他转身，走回去将地上的两袋中药拎起，轻轻抖掉一点灰尘，慢悠悠走向车子。
过山峰咽了口唾沫，终于不敢再多说一句，站在原地腿肚子发抖。
夜风拂过。
街灯下，林默的背影挺拔如枪，踏着满地狼藉，缓步离开。
没人再敢动。
三十几人，硬是被他一人打得不敢吭声。
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停在药店门前路边，车身在昏黄路灯下闪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林默拎着两袋中药，沉静地走上前去，低头开门，将药袋轻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然后稳稳地坐入驾驶位，关门、发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同每一个日常夜晚般没什么两样。
车灯亮起，玛莎拉蒂低低咆哮一声，像一头蛰伏的猛兽缓缓驶离现场，驶向林家别墅的方向。林默的神情未变，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街道上，混混们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呻吟声此起彼伏。
“我、我的牙……呜呜呜……”
“谁、谁他妈踢我的蛋蛋……”
“我手指踏马的要断了，哎哟我艹……”
这时，凑巧来买中药的男子正向这里走来。他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脸色一变，连忙掏出手机拨打110报警。
“喂，警察吗？这边是宏济堂药店门口，好像有人打架…什么？…什么叫好像？…就是…哎…这……我该怎么说…我踏马也说不清楚，是一堆人被打趴下了，你们自己快来看看吧！”
不多时，远处传来摩托引擎的声音，一道光束自街角拐入，一辆警用摩托车飞驰而来，稳稳刹停在药店门前。
骑手头戴银白警用头盔，身形高挑笔直。那一刻，昏黄灯光下，她宛如破晓中的女武神。头盔摘下，乌黑长发倾泻而下，发梢掠过肩头，配合着她冷艳克制的五官，配合前面大概有D的伟岸胸怀，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她便是海市东片分局的王牌女警——唐疏影。
唐疏影单腿撑地，利落下车，墨镜一摘，露出那双猫一样狭长的凤眼，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剖开空气。
她环视一圈，看着一地的伤员，皱了皱眉，掏出警务终端。
“110东片辖区巡查，我是唐疏影，现场确认三十多名伤员，疑似群体斗殴，现正处理，请调派120急救车两辆，另外请求一台警车支援。”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鸣笛赶到。小护士们赶忙下车，蹲下身，为几个昏迷的小混混做了简单的急救处理，随后将较重的几人送上担架。
其余几个混混也在呻吟着被支援警车带上，准备回局里做笔录。
然而，审问开始后，这些人却集体失忆一般。
“我就……自己摔的。”
“对，我也是，咱几个刚好一起走在这里，脚下一滑，全摔了。”
“没人打我们，真没人。”
警察局做着笔录，小混混们一个个坐在椅子上，脸肿的脸肿、打着石膏的打着石膏。唐疏影站在一边，目光审视。
唐疏影翻着笔录冷笑：
“行，说说吧，你们这三十多人，是怎么‘集体’在药店门口摔成这样的？”
一个小混混抱着胳膊，结结巴巴
“警、警官……我们那啥，就是……踩空了……地上滑！”
唐疏影斜睨他说道：
“踩空？你们踩的是香蕉皮，还是仙人掌？”
另一个额头贴着纱布的小混混：
“不是不是，是我哥们阿立先滑的，我们几个见义勇为想扶他，结果……一起滑了……”
“哇，敢情你们三十几个人，全是来扶阿立的啊？你们是扶他，还是准备给他办追悼会？”
“呃呃呃，警花姐……饿冤枉……饿冤枉滴很……我咋个知……知滴他会用哔哔哔那种腿打我个哈牙都飞了……”
一个被打掉牙齿的小混混说道
唐疏影皱着眉头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
“你说啥？重新说一遍。”
“我……我说……我不知道他哔哔哔的腿……打我一哈牙……都飞了……飞了……”
这小哥更用力了点，结果漏风更严重
旁边小混混憋笑：
“哥你别说了，你再说，我也得把牙笑掉。”
唐疏影忍笑咬牙：
“你这不是说你被人打了嘛？前面你们不是都说自己是自己摔的？”
“啊不是不是！我……我自己摔的……是风大……刮一哈……把我刮倒了……地上……有石头……啪一哈……我牙就飞了……”这个小哥神情慌张，努力改口
唐疏影冷笑着说：
“风大刮倒你，石头把你牙撞飞，顺便把你三十多个兄弟一起刮翻了？”
小混混们集体疯狂努力坚决点头
“对……风好大，跟龙卷疯一样……我那牙……现在掉了五颗……我说话都漏风，你听听，你听……”
一个脸上还贴着创可贴的小混混，举手补充：
“警官，我们能不能申请一下？这次笔录能不能写‘意外跌倒’？就按那种走路摔伤的工伤写法？我这刚好下班还没24小时”
唐疏影挑眉：
“你是来走工伤流程的，还是来应聘保险诈骗团伙的？”
混混们哑口无言，只剩下“漏风哥”低头捂嘴：“嗞嗞嗞……”一个劲漏风。
唐疏影看了一圈，淡淡道：
“你们这群人真是太孝顺了，全体集体摔倒，给地球磕头拜早年呢？”
唐疏影看着他们这副死咬着不放的模样，眼角一挑，语气微冷：
“咱得把这事儿报给吉尼斯世界纪录，整条街的地砖都不敢这么滑。”
几个混混脸憋得通红，却死活不敢说实话。
唐疏影冷笑一声，也不多费口舌，转身吩咐手下：“既然都是自个儿摔的，那就按一般意外处理，登记身份信息，留存指纹影像，放了吧。”
虽然他们死活不说实话，但唐疏影察觉到他们眼中那种‘明知不敢说’的心虚——显然，这不是单纯的撒谎，而是出于某种本能的畏惧。
等这群人灰溜溜地被遣散后，天边已有晨曦初露。唐疏影转头，又驾车返回药店门口，目光敏锐地扫了一圈，发现药店门口的檐角正好有个监控探头对着街道。
她眯起眼，心中一动。
“希望能拍到点有用的东西。”她自语一声，随即返回局里提交了监控调阅申请。
数小时后，申请通过。
唐疏影换上便装，拿着文件再次回到宏济堂药店。
店里的两个伙计，看到警察到来，连忙迎上来。
“警察同志，您这是……”
“我是海市东片分局唐疏影，今天凌晨你们店门口发生了疑似斗殴事件，我这有总部批复文件，需要调取一下门口监控。”她掏出证件和文件，态度礼貌而不容置疑。
里那个伙计像小鸡啄米般狂点头，忙不迭地带她进屋。
店里布置古朴，药香萦绕。唐疏影走入监控室，看着屏幕调出了凌晨的监控录像。
画面一帧帧播放。
当那道提着药袋、步伐沉稳的身影出现，接着三十多名混混围堵他，却被他如电反击、顷刻间制服……，画面上的每一幕都震撼着她的眼神。
他一人之力，干翻了这三十多号人。
每一击狠、准、快，带着一种凌厉而克制的爆发力，没有一丝浪费的动作，整场战斗就像一场暴风雨——迅猛、精准、压倒性。
唐疏影目光越看越凝重。
她倒回视频几次，定格了林默清晰的一瞬。
英俊沉稳，眉眼冷峻，不怒自威。
“这人是谁……”她喃喃。
接着看到后面林默径直走向了一辆车打开车门，驱车扬长而去，赶紧暂停记下了车牌号
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小戎？我是你表姐唐疏影，你帮我查一个车牌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轻快的女声，带着点戏谑的意味，像是吃瓜看戏：“哎哟喂，疏影姐你又来了？这都第几回了？别告诉我——又是查车，还是男的？”
唐疏影懒得接她的调侃，抬眼瞄了一眼监控画面中定格的银灰色玛莎拉蒂，报出了车牌号，语气平静：“帮我查这个车主。”
“收到！”电话那头啪地一声似乎是键盘敲击，紧接着就是唐小戎一边查一边碎嘴：“我说姐，你是不是又被谁安排去相亲了？这次可不是一般的小伙，这是一辆玛莎拉蒂啊？这车气场太撩了，估计是个多金浪子哦？”
唐疏影懒得理她，只是拨弄着手边的签字笔，目光淡淡盯着监控里的那道背影。
不出三分钟，唐小戎那边就冒出了兴奋的声音：“查到了查到了！名字叫林默，男，三十岁，职业写得是——哎哟，无业游民？这年头还有啃老的？”
“现住林家别墅区，你看这又是无业又是豪宅，又开玛莎拉蒂，不会真是你相亲名单上的那谁吧？”她笑得不怀好意，“要不要我发他朋友圈看看？说不定下个月我就能就多了个姐夫。”
唐疏影抬手揉了揉额角，语气无奈：“小戎，重点。”
“好好好，姐你别催我。”唐小戎笑嘻嘻地说着，很快话锋一转，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了一句，“哎等等，林默？这个名字我怎么有印象……”
她顿了一秒，语气瞬间八卦得飞起：“诶不是吧，这个不就是林家那个小子？你小时候不是跟他一个小学的吗？！”
“林默，林默，啧啧，听说他小时候就不安分，上课老翻墙溜去逃课，还经常跑女厕所吓唬小姑娘，欸那时候不是还当着全班同学面撩你裙子，在你上厕所的时候往卫生间扔老鼠来着?—你不会真喜欢他了吧？姐，你不会是有点儿什么特殊属性在身上吧，我劝你别！那小子风评不咋地，什么花天酒地、夜店买醉、斗殴进医院的新闻，听说前阵子还为了一个女人在酒吧里把自己闹进了医院，这种人估计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又继续：“啧啧啧！姐，你不会准备亲自去‘拯救’他吧？你要真跟他在一起的话，那后半生估计得自己动手自给自足了哦。”
唐疏影没回她话，只是低头看着手机上跳出的短信——林默的电话、住址、车牌登记资料一应俱全。
她轻轻勾起嘴角，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林默啊……”她喃喃低语，声音里带着点看破又看不透的意味，“这回真有点意思了。”
她收起手机，眼底光芒暗动，一如窗外那抹刚刚升起的朝阳，初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