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潘杰笑得合不拢嘴，这批鱼全带回去，一下子就能卖出去三百多块钱！
但……
如果卖到香江呢？
潘杰忍不住远远眺望，他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的高楼林立，距离他只有几十公里外的那座香江岛上，和破落的东港村比起来，是如此的繁华。
如果能把这批鱼获卖到香江，他能拿到的钱，怕是还要再翻几倍不止！
可就凭他身下这条破舢板，别说偷渡过去，就是没等靠近，就得被边防的巡逻船给撵回去。
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至于这批鱼获！
东星斑捕捞不容易，就算全带回去，也还不上欠曲国泽的赌债，他思来想去，从船上翻出一个鱼笼，在上面挂上了一个大大的浮球。
下面，则是拴上七八个铅坠，保证鱼笼在海里不会飘走。
既然不想把鱼卖给供销社，那就不能带太多鱼回去。
一来，这东星斑一死，就不值钱了，二来，人多眼杂，财不外漏。
用大鱼篓装鱼，再用浮漂和铅坠固定，什么时候找到门路，他再回来取鱼就是。
潘杰将舢板水桶里，个头大的，算的上一级品的东星斑，全都塞进了鱼笼里。
紧接着，将鱼笼，扔进了大海。
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当然，他还留下了一百多斤东星斑，家里快没米下锅了，先把这些鱼运回去，卖给供销社，换成工分，解解燃眉之急。
折腾了半天，眼看天就要大亮，他启动了发动机，朝着东港村的渔港，返岗而去。
一大清早的渔港，还没有多少人出海，一些夜航的渔船，此刻也纷纷返港。
渔港外的水产供销社，为了能收到最新鲜的鱼获，凌晨就开门了。
潘杰下了船，拖着装鱼的水箱，直奔供销社而去。
供销站门口，一个胡子拉碴，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叼着一个水烟壶，吧唧吧唧的抽了两口，鼻子出来两股烟。
潘杰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正是东港村水产供销站的质检员，林立军。
林立军瞧见潘杰，调侃道。
“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没看错吧，潘杰……”
“你竟然出海打渔去了？”
林立军在村里待了四十来年，最瞧不上的就是潘杰这号人，烂赌鬼，窝囊废，自己在外面一掷千金，家里老婆孩子饿着肚子，连饭都吃不饱。
要不是有娘家时常接济萧婉君。
怕是这娘俩，早就饿死在家里了……
潘杰知道自己名声在外，也不想辩解，只是留了一条最大的东星斑，打算把剩下的卖了，换成工分，先让孩子和媳妇吃顿饱饭。
“林叔，今天的东星斑，一斤能换几个工分？”
林立军吧嗒了一口水烟：“怎么，你出去一圈，还捞上来东星斑了？”
“你少在这逗乐子，赶紧回家去吧，我这是水产供销站，不收小杂鱼。”
潘杰眉头紧锁：“我这里面都是东星斑，你过来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林立军嘴角一歪，站起身来。
“你这话三岁小孩能相信吗？”
“平常谁出海捞上来一条两条东星斑，那都算走了狗屎运了。”
“你说你这桶里全都是东星斑？”
“你满嘴跑火车，能不能别拿我寻开心。”
林立军拎着水烟壶，吧嗒了两口，不为所动。
潘杰苦笑一声：“林叔，我真没撒谎，这里面全都是东星斑，是我昨天晚上出海打渔，捞上来的。”
供销站附近，几个要出海打渔的村民，离着老远听见这话，立马凑了过来。
这群人叼着烟，一个个笑呵呵看向林立军。
“你怎么不收人家的鱼呢，供销社，连东星斑都不收了？”
“嗨，老拿军儿开什么玩笑，咱们村这么多人，谁能捞上来东星斑，也轮不到潘杰啊！”
“没准潘杰也能走了狗屎运呢！”
这群东港村的村民，一个看着一个，说到这，全都哄堂大笑。
林立军眉头紧锁：“行了，潘杰，赶紧回家去吧，把鱼带回去自己吃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潘杰苦笑一声：“谁丢人现眼，我不知道，但我这桶里，的确全都是东星斑，虽然算不上一等，但是四十多条，百十来斤还是有的。”
林立军有些恼火。
“我说你没完了是吧？”
“东星斑，东星斑的……”
“我这个月总共见了三四条东星斑，都是手杆钓上来的，你说你这里面有四十多条东星斑？”
“来，你给我打开，我瞅瞅，你那东星斑在哪呢？”
“我告诉你潘杰，你把这水桶拧开了，里面要是没有东星斑！”
“你别怪我骂你！”
潘杰没有半点废话，直接打开了水桶的盖子。
林立军不信邪的凑了过来，他低下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红的，粉的，鱼身上还带着点点，游来游去，溅了他一脸的水。
他猛地咽了一口吐沫，绷直了身子。
一个岁数大的村民打趣道：“军子，赶紧把潘杰的东星斑捞出来，给我们看看，长长见识啊！”
另一个村民也笑道。
“对啊，给我们开开眼，让我们看看，这一晚上捞上来四十条东星斑，到底长什么样！”
一个年轻人，更是憋不住笑。
“他能捞上来东星斑，我明天就能捞上来一条美人鱼！”
要出海打渔的村民越聚越多，听说潘杰捞上来东星斑的，都乐得前仰后合，就没有一个人相信。
只有林立军揉了揉眼睛，不信邪的又一头钻进了水箱里。
他没看错……
东星斑！
真的是东星斑！
活的，新鲜的！
一眼望过去，怕是得有四十多条！
一百多斤的东星斑！
潘杰没撒谎，他说的是真的！
林立军猛地咽了一口吐沫，目光有些呆滞。
捞上来东星斑不稀奇，但在村里臭名昭著的烂赌鬼，平常连海都懒得出几次，家里全靠妻子上工养着的潘杰，出海一晚上，捞上来四十多条东星斑？
这踏马的，龙王爷显灵了？
旁边一群正嘲笑着潘杰的渔民，发现林立军半晌没吭声，也是收敛了笑容。
“老林，怎么了？”
“是啊，林叔，这水桶怎么了？”
“你说话啊，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