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明明六年前，原本要被送去燕国当质子的是柳如玉。
临行前，她却突然跪在大殿上，哭着说自己已有身孕，不能长途跋涉。
萧晏叹了口气，望着我的眼神复杂：
“阿凝，委屈你了，等我六年，我一定接你回来。”
我是他的皇后，我爹又是当朝宰相。
无论是为了萧晏，还是沈家，亦或是整个大梁，我都不得不去。
我只身带上单薄的行囊踏上前往敌国的路。
哥哥追出来，塞给我一本小册子，摸了摸我的头：
“这里面有沈家暗卫的联络符，若有危险，一定要想办法传信回来。”
我死死攥着那册子，以为只要熬过六年，就能回到爱人身边。
可现实却是，他立了新后，而我成了乱葬岗上无人问津的枯骨。
夜半时分，萧晏突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冷汗。
他坐在床边，喃喃自语：
“奇怪，我怎么梦到阿凝了，这是六年来，我第一次梦到她。”
柳如玉连忙起身安抚他：
“陛下定是累着了，姐姐已经移情燕王了，有什么好惦记的。”
萧晏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定是怪我当初选择了你，可朕也是没有办法啊。”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按当初的约定，明日应是她在燕国的最后一天。”
柳如玉轻抚着他的后背，语气轻描淡写:
“可臣妾早就派人打探过了，燕王待她像祖宗一样供着，姐姐怕是早就不想回来了，陛下就别去打扰她了，省得自讨没趣。”
萧晏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想来她也早已习惯了燕国的生活。”
我飘在他面前，看着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
萧晏竟如此相信柳如玉的话。
难怪这些年，他一次都没有派人寻过我。
第二日清晨，柳如玉亲自为萧晏更衣。
我看着她的手指抚过萧晏的腰间，那里挂着一枚玉佩，玉佩上雕刻着“凝”字。
那是我耗时三个月，亲手为他打磨的玉佩。
他曾说过要贴身佩戴，直到我回来。
六年过去，他竟还戴着它。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我心底燃起，或许，他并非全然忘了我。
柳如玉注意到那枚玉佩，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陛下还戴着沈思凝送的玉佩？”
萧晏抚摸着玉佩，语气平淡：
“戴习惯了，懒得摘。”
简单的几个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中的希望。
原来只是习惯，不是念想。
早朝的钟声响起，萧晏转身离去。
我的魂魄跟着他来到金銮殿。
哥哥沈毅站在武将之列，身姿挺拔，只是鬓角似乎添了不少白发。
六年未见，哥哥老了。
我飘到他身边，想伸手触摸他的脸颊，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
哥哥像是有所察觉，微微侧头望向空无一人的身侧，眉头轻蹙。
朝会结束后，哥哥拦住了准备离去的萧晏。
他声音沙哑:
“六年之约已到，臣恳请陛下派人接臣妹回来。”
萧晏脚步一顿：
“沈将军，皇后已经派人打探过了，沈思凝在燕国过得很好。”
哥哥猛地拔高音量，眼中满是急切:
“陛下，臣六年前就在燕国安插了眼线，可这几日，眼线传回来的消息都说，找不到阿凝的踪影，臣担心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