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的潮气裹着腥味,黏在陈峰的军装上,走了大半日,脚下的泥路终于渐渐平坦 —— 前方隐约露出一片低矮的房屋,是浦东外围的张家村。村子周围绕着一条小河,河上的石板桥断了半截,显然是村民为了防鬼子,故意砸坏的。
“旅长,前面就是张家村,俺之前来过,村里还有几十户人家没逃。” 带路的斥候兵指着村口的老槐树,树干上还挂着半块 “保家卫国” 的破木牌,是之前村民自发挂的。
陈峰让队伍在村外隐蔽,自己带着李云龙、赵刚先进村探查。刚踏上断桥,就听到 “咻” 的一声 —— 一支箭矢擦着李云龙的耳边飞过,钉在旁边的树干上,箭尾还绑着块红布。
“谁?出来!” 李云龙立刻举枪,警惕地盯着河边的芦苇丛。
一个身影从芦苇里站起来,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穿着粗布短褂,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手里握着一把猎弓,背上还挎着箭囊,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你们是啥人?鬼子的兵?”
“我们是中国军,第 67 师的,打鬼子的!” 陈峰放下枪,语气放缓,“你是这村里的人?”
姑娘打量着他们的军装 —— 虽然破旧,但没有鬼子的太阳旗,才稍稍放松警惕,收了猎弓:“俺叫秀姑,这村的猎户闺女。你们要进村?村里只剩老弱了,壮丁要么参军,要么逃了。”
陈峰跟着秀姑进村,只见房屋大多漏着顶,有的院墙被炸塌了一半,几个老人坐在自家门口,看到他们,眼神里先是警惕,后来看到军装,才慢慢松开了攥着门闩的手。一个老婆婆颤巍巍地端来两碗凉水,说:“兵爷,快喝口水,鬼子前两天还来搜过,说要找‘抗鬼子的’,吓得俺们都不敢出门。”
秀姑突然拉了拉陈峰的袖子,往村西头努嘴:“俺刚才在山上打猎,看到村西头的王老三,偷偷往村外跑,跟一个穿黄军装的人说话,那人不像咱们的兵,倒像…… 像鬼子的联络员。”
陈峰心里一紧 —— 刚到村子就遇到汉奸,要是不除掉,他们的位置很快就会暴露给日军。他立刻让赵刚去通知村外的队伍隐蔽,自己则跟着秀姑往村西头摸去。
村西头是片晒谷场,中间有棵老槐树,王老三正背对着他们,跟一个穿黄绿色军装的人说话,那人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像是在记录什么。秀姑压低声音:“王老三以前是村里的保长,鬼子来后就跟他们走得近,俺爹说他早晚要当汉奸。”
陈峰对李云龙使了个眼色,两人从两侧包抄过去。王老三刚接过那人递来的大洋,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见是陈峰,脸瞬间白了,拔腿就想跑,李云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反剪了双手。
那个日军联络员想掏枪,陈峰早有防备,抬手一拳打在他下巴上,联络员闷哼一声昏了过去。晒谷场周围的村民听到动静,都探出头来看,看到抓了汉奸,有人小声叫好,也有人担心:“兵爷,抓了他们,鬼子会不会来报复啊?”
陈峰心里也咯噔一下 —— 日军对汉奸的依赖度高,联络员失联,肯定会来扫荡。他当即对村民说:“老乡们,鬼子要是来,我们会保护你们!大家先把老人孩子送到村后的山洞里,我们在村里设伏!”
秀姑立刻接口:“俺知道山洞在哪!俺带大家去!” 她熟门熟路地领着村民往后山走,脚步轻快,走在最前面探路,遇到陡峭的地方还会伸手扶老人,一点不怯生。
陈峰则带着士兵在村里布防 —— 把重机枪架在老槐树上,在巷道口堆上柴火(准备必要时烧烟障),每个房屋都派两个士兵驻守,用 “三三制” 分组,等着日军来。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远处就传来了日军的枪声,还有 “八嘎” 的叫喊声 —— 一个小队的日军,大概五十人,端着三八大盖冲进了村,为首的军曹看到晒谷场的绳子(绑着王老三和联络员),气得哇哇大叫,下令往村里冲。
“打!” 陈峰一声令下,老槐树上的重机枪先响了,日军前排倒下两个,剩下的赶紧躲到墙后,往房屋里开枪。陈峰带着士兵在巷道里穿梭,利用房屋做掩护,打冷枪 —— 日军不熟悉村里的地形,冲进巷道就被埋伏的士兵放倒,很快就死伤了十几个。
秀姑送完村民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把柴刀,跑到陈峰身边:“旅长,村东头有个窄巷,俺带你们绕到鬼子后面!” 她领着陈峰、李云龙几人,从村后的小路绕到日军侧翼,李云龙趁机扔了颗手榴弹,炸得日军乱作一团。
日军小队见势不妙,拖着尸体撤退了,村里留下几具日军尸体和满地弹壳。陈峰松了口气,回头却看到村西头的几间房屋冒起了黑烟 —— 是日军撤退时放的火。
“俺家…… 俺家房子!” 一个村民哭喊着要冲过去,被陈峰拉住:“老乡,先别去!火太大,危险!”
秀姑攥着猎弓,指甲掐进掌心:“这些鬼子,俺爹就是被他们杀的!俺跟你们一起打鬼子,俺熟悉这的山和路,能给你们带路、探消息!”
陈峰看着秀姑眼里的恨意和坚定,又看了看周围村民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好!你加入我们的情报队,负责打探日军动向,我们保护村子!”
夕阳西下,村里的火被扑灭,留下焦黑的房梁。陈峰让士兵给村民分了些罐头,孩子们捧着罐头,眼里闪着光。秀姑站在老槐树下,望着日军撤退的方向,手里的猎弓握得更紧了 ——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鬼子不会善罢甘休,而她的抗日路,也从今天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