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葫芦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宋婉，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后，奶声奶气道：“你不是我妈妈！”
宋婉心头一惊，这么明显吗？
“我妈妈脑子可没那么灵光，更不会跟爷爷奶奶吵架。”小葫芦又开口，“妈妈，那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啊？”
这话让宋婉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下一秒小葫芦咚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捏着小拳头就往宋婉身上捶：“快从我妈妈身上下去，别附身到我妈妈身上。”
“我妈妈一直跟我念叨，说只要张家能让我们娘俩吃饱穿暖，她巴不得我爸爸一辈子别回来，她也愿意守一辈子活寡，只要能把我养大就行……”
小葫芦说着说着又哭了，眼泪鼻涕大把大把流。
宋婉听了有些心酸。
明明原主就是那种不争不抢，憨厚老实的性子，可到最后都没获得好结局。
好人命短啊！
不过没关系，宋婉可不是软柿子。
她弯腰捏住小葫芦锤子似的小铁拳，神色严肃：“人善被人欺，张建国要跟我离婚，改娶别的女人了。”
“咱们娘俩往后要想被人欺负，就得支楞起来！”
“以前妈妈为了你能牺牲一辈子幸福，忍辱负重生活在这龙潭虎穴里，以后妈妈为了你也能勇敢去拼去闯，别人无所谓，但你一定要支持妈妈，懂吗？”
宋婉不忍心告诉小葫芦自己确实不是他妈妈的残忍事实。
但既然占据着这副身子，她便会代替原主，好好照顾小葫芦，教育他长大成人。
小葫芦懵懂的看着宋婉，似懂非懂的点头。
“好，那你现在别哭别闹，咱俩先把东西收拾好，等手续办好，我就带你走。”
宋婉伸手替小葫芦擦拭眼角的泪痕。
这是她第一次给人当妈，估计会有好多不懂的地方。
但没关系，她可以慢慢学，慢慢改进，爱不是用嘴说的，爱是要用行动来证明的。
娘俩麻溜的收拾完东西，宋婉让小葫芦先在屋子里玩一会，她又开门来到堂屋。
三人坐在老木桌旁。
赵雨霏谄媚的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料子很好的羊毛衫，笑眯眯送给李兰芬：“李阿姨，这是我特意给您买的，冬天穿可保暖了。”
紧接着她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条藏青色围巾：“张叔叔，这是羊绒围巾，我送您的见面礼。”
给二老送完礼物，赵雨霏发现宋婉站在门口，便又假惺惺道：“嫂子，我不知道你和孩子喜欢什么东西，下次来再给你们带礼物好吗？”
“那你下次给我们带礼物，能买新的吗？我们不要你妈穿过的衣裳，也不要你爸围过的围巾哦！”
宋婉笑眯眯说着，走到桌子边上，拉开凳子坐下。
李兰芬闻言，仔细打量手里的毛绒衫，发现上面确实有一根淡黄色的长头发。
张耀祖拿着手里的羊绒围巾，也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老两口脸色有些难看。
赵雨霏装出一副无辜模样，“嫂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婉翘起二郎腿，继续笑道：“雨霏妹妹，你惦记着别人丈夫，喜欢二手货是你的癖好，可你不能觉得人人都喜欢二手货啊！”
李兰芬顿时气得够呛，直接把毛绒衫递给赵雨霏：“我穿不来这玩意儿，你自己留着吧。”
张耀祖也把围巾扔到桌上：“雨霏，我们也不是稀罕你的钱，真心实意可比几个破钱重要多了，我们是工人阶级，讲究务实！”
像张耀祖这样的工人阶级，最讨厌的就是压迫百姓的资本阶级。
要不是李兰芬好说歹说，看中赵雨霏家里藏着的资产，他才不会同意这桩婚！
“老张啊，你也别逮到机会就冠冕堂皇讲大道理，明明就小学文凭，搞得像读过多少圣贤书似的。”
宋婉又笑眼看向张耀祖，没办法，她最讨厌死装的人。
这小嘴一叭叭，能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李兰芬一脸心虚的看了宋婉一眼，心想你损了他俩，可就不能损我了哦。
倒吸一口凉气，李兰芬挤出笑容：“宋婉，你是来签离婚证明的吧？”
“瞧你这猴急的样子，放心，我都拿了钱，指定会签的。”
宋婉眯笑着眨了眨眼。
李兰芬一听赶紧起身，走到旁边柜子面前，打开抽屉把离婚证明拿过来，“那你赶紧摁手印吧。”
冷眼看着上面那些不合理的附加条款，宋婉接过来，三下五除二撕成碎片，随手撒了。
“老李，真当我文盲不识字好欺负啊？上面整那些附加条款几个意思？”
宋婉脸上的笑变得有些阴冷，她伸手杵着下巴，直勾勾盯着李兰芬。
那眼神让李兰芬觉得有些瘆人，愣了几秒，她结结巴巴道：“那……那重写一份？”
“嗯，去找纸笔。”宋婉点头。
张耀祖赶紧去把桌子上的黄色信笺纸拿过来。
“我说你们写！写完拿去街道办盖章，顺便把我和我儿子的户口从你们张家户口本上单独迁出来。”
宋婉冷眼扫视着张耀祖和李兰芬，食指扣拢活动手腕关节，骨头咔咔作响。
这几年李兰芬和张耀祖一直表现出一副伪善宽和的样子，就是知道宋婉力气大，怕她发飙打人。
原主刚嫁来城里时，头一回跟李兰芬去流动市场买菜，遇到个小偷偷东西。
她当时冲上去一把拽住的小偷，一只手就把一个成年男人举起来，重重砸在地上的时候，那小偷肋骨断了两根，门牙磕断三颗。
当时李兰芬被吓坏了，此后她只敢和张耀祖虚伪的哄着宋婉，表面功夫倒是做的齐全！
若不是半路杀出个赵咬金。
原主领着儿子和公婆的日子兴许会一直那么表面和谐的过下去……
“愣着干什么？”
宋婉见张耀祖磨磨唧唧，一把抢过纸笔扔在赵雨霏面前，“你来写。”
赵雨霏怯生生看了宋婉一眼，却还是按照宋婉的要求一字一句写下离婚证明。
写完宋婉抢过去检查一遍，然后又把证明递给张耀祖：“拿去街道办盖章，按我说的办。”
“盖章可以，你的户口也可以迁出去，可小葫芦是我们张家的子孙，他的户口不能迁走！”
强忍着恐惧的情绪，张耀祖声音颤抖着说出心里话。
“老张！这你可就不地道了，你们心知肚明，小葫芦根本不是张建国的孩子，强留下小葫芦只是为了让你们在街坊邻居面前不丢面子。”
“我今天也把话撂这儿，孩子户口要是不给我，我立马去钢铁厂大闹，让你们钢铁厂的同事们知道你们老两口养了个陈世美儿子！”
宋婉冷眼看着张耀祖，条理清晰，冷冷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