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县供销社的清晨总是带着股霉味，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刚坐到桌前。
文书小王几乎是扑到我桌前，脸色煞白。
「李同志，出大事了！赵英红交上来的物资调配数据有问题。」
这将对县供销社直接造成重大损失，没办法小事化了。
在主任办公室对峙时，赵英红神色犹疑，支支吾吾。
「不是我..」
赵英红突然转向门口
「陈主任可以作证！我交的数据明明是对的！」
陈永杰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我送他的上海牌手表。
他站在赵英红身后半步的位置，这个距离让我胃部抽搐。
太近了，近得能闻见对方头发上的皂角味。
「之前的数据没问题。」陈永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是后面的流程出了错。」
我太了解他了，说谎的时候，连尾音都带着颤。
为了给她脱罪，直接将错误归结到我们后勤部门。
他同我说：「秀娟，不过是牺牲个后勤人员，我答应你个条件，好么？」
当然不好。
等陈永杰走出去后，我力证下属的清白。
「如果县社不对该女知青做出责罚，我想我也无法继续工作。」
主任犹豫片刻，委婉提出调岗。
陈永杰是县社不可撼动的顶梁柱。
赵英红又在陈永杰的庇佑下。
所以县社选择放弃我。
我欣然同意，原本就有调往省城供销总社的想法，也已经在积极联系。
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三倍工龄补偿。
主任同意了，并给我一周的交接期限。
赵英红似乎比陈永杰更早得知这一消息。
在县社大院门口碰到时，她的开心不加掩饰。
「李同志，恭喜你调岗呀。」
「对了，你们办公室的算盘是哪个供销点买的？我也想买一个。」
她拢了拢辫子，刻意露出脖颈处的红痕。
我握着搪瓷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布鞋上。
挺痛的，但好像心口更痛。
「呀，你没事吧？要不把上次陈主任替我买的烫伤药拿来给你用？多亏也多亏他照顾，我的伤早就好啦，他怕我留疤，悉心照料，还说多留我住些日子呢。」
我轻嗤：
「我可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也没有用别人东西的习惯。」
陈永杰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赵英红气红了眼的模样。
他大步越过我，挡在赵英红身前。
「有什么问题同我说，别为难她。」
「好啊，你不是说答应我一个条件么？」我忍住痛意，笑着说：
「那这周就约双方父母见面吧。」
他拧眉，不赞同道：
「不是说了等秋收过后么？」
「就这几天，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省城的调令已经下来，我没时间了。
片刻思忖过后，陈永杰扯出一抹冷笑：
「不过是个名分，你就这么等不及？好，我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