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那不过是你自已为是的脑补罢了。”
叶柠的声音有些冷硬。
陈榆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自贬，或者说，他听到了，但固执地选择了自己认定的答案。
他抬起头，看着她，声音坚定的说：“可是……你在我心中就是好的啊。”
看着他这幅坚定的模样，叶柠心中竟有些动摇。
她在他眼里真的这么好吗？
看着陈榆那张写满认真的脸，以及他眼中纯粹到几乎让她无所遁形的信任和喜欢，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竟然让她脱口而出了一句让她自己都愣住的话。
“这么喜欢我啊？”
叶柠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随意，眼神却紧紧锁住陈榆，“那要跟我试试吗？”
陈榆惊讶的抬起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试…试什么？”
叶柠看着他这副又呆又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那点难得的柔软瞬间被不耐烦取代。
她嗤笑一声，扭开头，作势要走：“不懂就算了，当我没说。”
“不是的！”
陈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叶柠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叶柠都微微皱眉。
他急切地解释，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甚至难得地连贯起来。
“你说了的！不可以算了！我……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他的脸因为急切和紧张而涨得通红。
叶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流畅和爆发力弄得有些意外。
她重新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故意拖长了语调：
“哟——这句话说得倒是挺流畅嘛。”
陈榆被她揶揄得耳根更红了，他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努力解释。
“我…我平时说话是…是正常的。只是…跟你待在一起…我…我不自觉就很紧张，就会…有点磕巴。”
他说完，又低下了头。
叶柠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老实巴交的样子，她轻哼了一声，故意板起脸：
“……你还真是不经夸啊，刚说完就又开始了，要当我男朋友就必须改掉这个臭毛病，我可不想有个磕巴的男朋友。”
“我…我一定努力改！”
陈榆几乎是立刻抬起头保证，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决心。
叶柠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迈开步子：“走了。”
陈榆立刻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上，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
夜风吹拂，刚才告白时的惊涛骇浪似乎平息了，留下一种奇异的，带着点甜味的静谧。
走了一小段路，陈榆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悄悄靠近了一点点，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带着试探和期待，在她旁边问：
“我…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叶柠脚步没停，侧过头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带着点戏谑。
“呵，你还挺会得寸进尺啊？刚确定关系，就想上手了？”
陈榆被她一句话说得瞬间慌了神，脸颊爆红，慌忙摆手解释：
“不…不是！我…我只是…我只是……”
他急得又开始磕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种想要靠近的心情。
“行了。”
叶柠打断他笨拙的解释，语气带着点无奈，又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陈榆那只还在慌乱摆动的手。
不是简单的握住，而是用力地十指相扣。
陈榆的手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被叶柠温热而坚定的手牢牢扣住。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电流击中，呆呆地看着两人紧紧交缠的手指。
叶柠看着他呆愣的样子，晃了晃两人紧扣的手，挑眉问道：“这样可以了吧？”
陈榆猛地回过神，喜悦像烟花一样在他眼中炸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紧张和不安。
他用力点头：“嗯！”
路灯将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那只十指紧扣的手，再也没有松开。
陈榆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而叶柠的嘴角，也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悄悄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两人走到熟悉的房门前。
楼道里那盏昏黄的声控灯，因为他们的脚步声，忽明忽暗地亮着。
叶柠停下脚步，很自然地松开了紧握着陈榆的手。
掌心相贴的温度骤然消失，夜风的凉意立刻钻了进来。
“到了。”
她声音没什么起伏，抬手去摸外套口袋里的钥匙。
陈榆的手还僵在半空，保持着被握住的姿势，指尖残留着叶柠的温度和触感。
他低着头，视线黏在自己那只刚刚被叶柠主动牵过的手上，像是第一次认识它。
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刚才十指相扣的感觉。
他感觉脸颊有点发烫，整个人还飘在云里，完全没注意到叶柠说了什么，也没听到钥匙的叮当声。
叶柠掏出钥匙串，转头瞥见陈榆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眼神放空，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没来得及收起的，傻乎乎的笑意。
她翻了个白眼，抬手在他眼前用力晃了晃。
“喂！”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楼道里很清晰，“回神了！灵魂出走了吗？”
陈榆猛地一激灵，像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啊？啊？”
他这才看清叶柠已经站在了自家门口，钥匙都插进锁孔了。
叶柠看着他这副懵懂又迟钝的样子，没好气地嗤了一声：
“我说，到家了！你这反射弧是不是可以绕地球三圈了啊？你也太呆了吧？”
她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
陈榆的脸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放下还悬在半空的手，结结巴巴地道歉：
“对、对不起！叶柠！我…我刚才…走神了！没注意到你在跟我说话。”
他慌得想找点事做掩饰尴尬，结果只徒劳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叶柠懒得跟他计较，转动钥匙，“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她拉开门，侧身准备进去，随口道：“行了，别傻站着了。到家了，各回各家吧。”
说完就要往里走。
“啊？”陈榆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声音不大，但里面的失落和不情愿清晰可闻。
他站在自己家门口没动，目光追着叶柠的背影，脚下像生了根。
叶柠脚步顿住，手还搭在门把上，回过头看他，眉头微蹙：“啊什么啊？”
她上下打量他一下，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怎么？嫌家里床不舒服，想去睡路边体验生活？”
“不是！”
陈榆立刻摇头，脸更红了，在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出窘迫。
他不敢看叶柠的眼睛，视线飘忽地落在她身后的门框上，手指又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期期艾艾地小声嘟囔：“就是…就是…有点…舍不得…”
“噫——！”
叶柠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像是被什么酸到牙的东西刺激了，整个人受不了地抖了一下肩膀，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仿佛要搓掉一层鸡皮疙瘩。
“陈榆！我拜托你！”
她语气里充满了“受不了你”的意味，“能不能别这么肉麻兮兮的？又不是见不着了！就隔着一堵墙！”
她伸手指了指两人紧挨着的房门。
陈榆被她这一连串反应弄得更加手足无措，耳朵尖都红透了。
他飞快地瞥了叶柠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闷闷的：“……好吧。”
叶柠看他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心里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却也懒得再说什么。
她利落地转身，走进门内，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合拢的声音在楼道里显得格外干脆利落。
陈榆独自站在昏暗的光线下，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发了会儿呆，这才慢吞吞地摸出自己口袋里的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轻轻关上。
楼道里，只剩下那盏昏黄的灯，在寂静中慢慢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