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内,烛火摇曳。
阿月拉站在窗边,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知道你对苗疆有兴趣。”她转身直视厉墨城,“我可以告知你想知道的,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
厉墨城指节微不可察地一颤,他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将眼底的暗涌遮得严严实实。
“条件?”
“我需要你的血配药。”阿月拉走近几步,“爷爷的药光靠这一颗还不够,我需要每日取三滴,连取三日。”
厉墨城眯起眼睛:“我凭什么信你?”
“看着它。”阿月拉尖轻点阿银的脑袋。
厉墨城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半步。
阿月拉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阿银身上,血珠悬停在半空,竟凝成古老的苗文咒印。
“今日立誓——”
她每吐一字,空中血纹就亮一分。
“若违此约,血蛊反噬,神魂俱灭。”
整座竹楼的银器突然同时震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鸣。
厉墨城后背渗出冷汗,他分明看见阿月拉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竖瞳。
片刻后半空古老的苗文消散,竹楼内也恢复安静。
火光映照着阿月拉的侧脸,“你血液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等你伤好,我会亲自护送你离开苗疆。”
厉墨城注视着阿月拉,他微微点头:
“好,成交。不过…”
他忽然伸手,速度快得阿月拉几乎来不及反应,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若你违背誓言,我自有办法让你后悔。”
“啪!”
阿月拉反手一掌拍在他腕间穴位,甩开了厉墨城的手。
“希望你也谨记答应我的。”
她不再多言,径直走到铜镜前坐下。
“既然谈好了,那便请出去吧。”
身后纹丝不动。
厉墨城听见“嗤啦”一声,阿月拉竟扯开了衣衫的左襟。
“不想苗疆民风竟这般开放…”
厉墨城语带讥讽,却在下一瞬瞳孔微震。
雪白肩头印着紫黑掌印,五指轮廓分明,这是他刚刚出掌所伤,但手臂上却有一个极其骇人的伤口,皮肉腐烂见骨,伤口处泛着诡异的蓝光。
阿月拉取过青瓷药罐,指尖挖出一坨腥臭的黑色药膏,“你赖在女子闺房不走…”
通过铜镜里映出她讥诮的眉眼“倒有脸说我们开放?”
铜镜里,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将药膏狠狠按在腐烂的伤口上。
“滋滋”声响起,伤口冒出诡异的青烟。
“唔…”
一声闷哼卡在喉间。
阿月拉强撑着挺直脊背,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的虚弱。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在尖瘦的下巴处悬了片刻,最终滴落在铜镜上。
她咬紧的下唇已经泛白,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
每将药膏按在伤口上一次,她纤长的睫毛都会不受控制地轻颤,呼吸也随之急促几分。
透过铜镜厉墨城瞧见阿月拉血色尽失的脸庞,但那双杏眸却依然倔强地睁着,不肯流露出一丝软弱。
厉墨城盯着她颤抖的背脊,突然发现那些腐烂的伤口深处,竟有金色丝线般的蛊虫在血肉间游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伤痕。
厉墨城眼底闪过一丝惊骇,阿月拉见状,唇角微微扬起。
“你们外族人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
厉墨城盯着阿月拉手臂上狰狞的伤口,眉头紧锁:“以你的身手,谁能伤你至此?”
阿月拉指尖一顿,铜镜里映出她自嘲的冷笑:“艳骨蝶的磷粉罢了。”
她挑起一块嵌着幽蓝鳞片的腐肉,“也不是谁伤的我,是我自己放的蝶。”
厉墨城眸色骤然暗沉,带着几分探究。
“很意外?”她突然转头,被冷汗浸湿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只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他眼底跳动,映出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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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私立医院。
医院走廊是惨白的灯光,消毒水气味刺鼻。
江怀瑾与周远二人站立在病房外,脸色凝重。
江怀瑾将化验单递给周远,眉头紧锁:“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周远接过报告,手指微微发颤:“这些数据…”
“CRP爆表,血小板跌破安全线。”江怀瑾指着几项标红的指标,“肝肾功能的数值每小时都在恶化。”
周远猛地抬头:“不是已经知道是蛊毒了吗?”
“是蛊毒没错。”江怀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但现代医学文献里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几乎为零。”
“砰!”
周远的拳头砸在墙上,指节渗出血丝。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病床上的周野,右腿腐烂的伤口里,隐约有幽蓝色磷光闪烁。
江怀瑾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沉重。
“另外,搜救小队回来的七个人…伤势太重,都没能撑过去。”
周远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七个人…全都没了?”
江怀瑾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回答,这也是他从医十余载第一次如此无力。
周远眼眶泛红,声音沙哑:“江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他攥紧拳头,“江家研制的特效药…也不管用了吗?”
江怀瑾沉重地摇了摇头:“起初确实能延缓毒素扩散…”
他望向病房内,“但现在,连最新研发的药剂都…”
江怀瑾没有继续说下去,周远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周远缓缓滑坐在地,十指深深插入发间,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野…”
江怀瑾突然开口:“或许…可以试着联系墨城。”
他顿了顿,“他在苗疆或许能找到办法。”
周远猛地抬头站起身,唇角紧抿,“可爷现在人在苗疆…”
他望向病房里奄奄一息的周野,声音发紧,“处境如何都未可知…”
江怀瑾的手重重按在周远肩上,声音沉稳有力。
“墨城既然能给我们发信息,就说明他现在安全无虞。”
“况且…”
江怀瑾望向病房,看向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周野。
“在他眼里,你们从来都不只是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