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儿子，钟灵毓目光像箭一样射过来，紧盯着温老师。
温老师转了下身子，避开她的眼神。
“巧了不是，他的研究方向，正好跟你的专业方向很近，说不定你们还是一个导师呢。”
“那孩子就是个琴痴，你们年轻人肯定有得聊。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多交流交流，总没坏处的。”
白瓷怔愣，聊了这么半天，原来目的是这个。
她抬手握住温老师的手，显眼的钻戒交叠在四只手的最上方：“谢谢温老师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温老师一眼就看出她什么意思：“你放心，不用觉得为难，我就是传个话，他是真地欣赏你。纯学术范围内交流，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
钟灵毓嘁了一声。
白瓷掐她腰，应了一声，“我明白，今天谢谢温老师关心。”
她脸上笑容和煦，开玩笑道：“那您可得提前跟师兄打声招呼，就怕我问题太多，把他问怕了。”
温老师喜笑颜开，手机上已经把微信推了过去，看到白瓷点了添加，才站起身。
“行，那话我带到了。这是他联系方式，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商量，我就是牵个线。”
她站起身和白瓷告别。
一屋子的同学就等着她走呢，也都纷纷站起来，送她到门口。
“温老师再见！”
“老师您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玩吧，我一把老骨头这个时间该睡了！”
钟灵毓盯着她背影，目光阴鸷，如同护食：“老太婆打什么主意呢，知道你结婚了，还给你介绍儿子。”
白瓷拉她坐下，“不知道，她以前对我挺好的，应该没恶意。”
温老师一走，包厢里彻底放开了。唱歌跳舞喝酒……合法的都安排上了。
班长还起哄让白瓷给大家点奶茶，说是送给大家的秋天第一杯奶茶，做回国见面礼。
白瓷以前总请班里人吃东西。
三年里他们连吃带拿，这会儿看她落魄了，在用这事羞辱她。
白瓷不请，他们会说她变穷了，借机嘲笑；请了，他们会羞辱她盗用人家身份，花偷来的钱充面子。
白瓷是没打算请的，她有钱喂狗也不喂他们。
但白家人讲究一个体面，不会说出来。可钟灵毓不一样，她奉行有话绝不憋着。
钟灵毓拿起唱歌的麦，拍了两下，声音突兀响起：“还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要奶茶没有，等清明节，姑奶奶给你们发春天的第一口棺材要不要？”
她这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在场的起哄的人都哑了。
钟灵毓虽然爱玩，但不傻。
她和白瓷两个提前半个小时来的，结果还迟到了，只能是班长故意告诉给她错误时间。
“班长就是开个玩笑，白瓷现在不会连玩笑都开不起了吧？”
“就是啊，大家又没恶意，钟灵毓你那么凶做什么”
白瓷出事后，这帮同学在背后嚼了多少舌根，传了多少谣言，她可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们算账。
好在这帮人够欠，白瓷刚回来就想贴脸开大，办什么七年都没办过的狗屁同学会。
白瓷以前对他们多好，哪次出去比赛回来不带礼物。连班级里谁花生过敏，谁是回民不吃猪肉都记得清清楚楚。
毕业的时候，她自费请全班出去旅游。
火爆一点的餐厅，他们招呼都不打，就用白瓷的名义定位置请客吃饭，白瓷屁都没说过。
她很忙，没空计较这些。
白瓷忙着比赛、忙着练舞练琴，剩下点时间忙着陪父母、忙着和朋友聚、忙着和陈焱谈恋爱。
还得每天挤出半小时，批阅钟灵毓分享给她的视频。根本没空搭理他们搞得小动作。
他们以前当蚊子，边吸血边嗡嗡。现在倒好，白瓷出事了，像一群鬣狗似的围上来啃咬。
夺剑！
钟灵毓开了一瓶啤酒，仰头喝下几口，瓶子重重一放，一种好汉上山的气势。
“这么喜欢开玩笑，以后多回家和你妈开，我家白瓷可没义务惯着你。”
班长拔高声音：“钟灵毓你过分了！毕业这么多年了，李闯人现在是京州的企业家，你怎么说话呢？”
班长不说钟灵毓都快忘了，这个李闯好像以前还和白瓷表白过，被拒绝以后粉转黑，造谣最欢的就是他。
“他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钟灵毓冷笑，“还企业家，你是睡前水喝多了吗，起夜家先生？”
李闯虽然生气，但钟灵毓背后是钟家，多多少少还是忌惮。
“我不跟女人计较。”
他吵不过开始拿性别说事，钟灵毓拎着酒瓶子就要上，“巧了，你姑奶奶我专挑雄性计较。”
白瓷怕真打起来她拉住她，不咸不淡道：“是么？可你看起来，的确很像只会挑女人计较，不敢惹男人的那种人。”
她说完还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很鄙夷的眼神。
这回轮到开玩笑的李闯轮酒瓶子了，“卧槽，白瓷，你还当你多了不起呢！你他妈就是个冒牌货，跟我这装什么装…….”
他被一群人拉下，“算了算了李闯，她还姓白呢……”
白瓷坐在那姿态闲适，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原来不止是会和女人计较，还专挑女人打呢。”
她语气弱弱的，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但表情却是冷漠的。
白瓷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对准他，“你打吧，企业家先生，我录着呢，你可得好好发挥。”
李闯胸口剧烈起伏，不敢再往上冲了。
白瓷是正儿八经的艺术家，现在是个圈子都搞饭圈那一套。
她这些年攒下不少养成粉，跟着她从寂寂无名，到钢琴家，到芭蕾舞团首席。
李闯对着镜头理了下西装，摆出营业笑容，对着镜头打招呼，“白同学说打什么？打招呼吗？”
钟灵毓看见他装傻那样子更气了，手里的瓶子又举起来，“死鸭子，你再叫！ ”
剑拔弩张之际，钟灵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时脸色微微一变。
“喂？什么事？”她接起电话，语气依旧冲。
但听着听着，表情逐渐凝重起来，“……现在？严重吗？好，我马上过来。”
她做医生的，就算下班了，也随时为医院待命。
“瓷瓷，医院有个急诊，大出血，是我的病人。”她瞪了一眼李闯，“算这小子走运，我们走吧。”
白瓷看了看手腕的表，“你先走吧，我想再待一会儿。”
钟灵毓收拾东西的手顿住，“你还要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