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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桃林新生

三月的青莲仙宗,桃花落了满地,却又有新的嫩芽从枝头冒出来,嫩得能掐出水。凌清雪坐在窗前,看着阿青在院子里笨拙地翻土——他说要种些青菜,说总吃辟谷丹没滋味,得尝尝人间烟火。

“你确定会种?”她端着刚沏好的茶,倚在门框上笑他。阿青正拿着小铲子往土里埋菜籽,动作生疏得像第一次握剑。

“看菜谱学的。”他头也不抬,鼻尖沾了点泥土,“系统解绑前给我传了一堆凡间食谱,说‘要抓住道侣的心,先抓住她的胃’,听着挺有道理。”

凌清雪被逗笑,走过去帮他拂掉鼻尖的土:“系统倒是比你懂。”指尖触到他皮肤时,两人腕间的永恒契印记同时闪了闪,暖光顺着皮肤蔓延开,像初春的溪水漫过青石。

这印记自婚礼后就没再黯淡过,有时会在夜里发出微光,照得帐子都泛着柔和的光晕。刘云鹤说这是“情之所至,道之所归”,是修行者最难求的“道侣契”,比任何法宝都坚固。

“对了,”阿青忽然想起什么,直起身拍掉手上的土,“下个月凡间有庙会,听说很热闹,要不要去看看?”

凌清雪愣了愣。她自小在仙宗长大,除了斩妖除魔,几乎没踏足过凡尘。记忆里的凡间,是话本里写的“车水马龙”,是弟子们闲聊时说的“糖葫芦甜得发腻”。

“去看看也好。”她点头时,鬓边的凤钗轻轻晃动,是婚礼时刘云鹤送的“流萤钗”,据说夜里会发光,像提着小灯笼的萤火虫。

阿青眼睛一亮,凑过来在她脸颊偷了个吻:“那我这几天得把菜种好,回来就能收第一茬青菜了。”

凌清雪笑着推他:“先顾好眼前的吧,别到时候颗粒无收。”

可她转身回屋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窗外,阿青正蹲在菜畦前,小心翼翼地给菜籽盖土,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这样的日子,平淡得像山间的溪水,却比任何惊心动魄的斗法都让人心安。

二、凡尘初遇

凡间的镇子比凌清雪想象中热闹。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两侧的铺子挂着花花绿绿的幌子,卖糖画的老汉抡着勺子在石板上游走,糖浆勾勒出的龙凤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阿青非要给她买糖葫芦,举着一串红艳艳的果子跟在后面,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尝尝?”他递到她嘴边,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咬下去脆甜里带着点酸,汁水溅在唇角。

他伸手帮她擦掉汁水,指尖带着糖葫芦的甜味。周围有人朝他们看,指指点点说着“好一对璧人”,凌清雪的耳根悄悄红了,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看那戏台子!”阿青忽然拽着她往前面挤,戏台上正演着《天仙配》,七仙女的水袖甩得像白云,董永的扁担上还挑着布衫。

“这戏说的是凡人娶了仙女,最后被天庭拆散了。”凌清雪轻声道,话本里看过这故事,当时只觉得“凡仙殊途”是天经地义。

阿青却握住她的手,腕间的永恒契发烫:“我们不会。”他的声音很轻,却盖过了戏台上的锣鼓,“天上地下,谁也拆不散。”

凌清雪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忽然想起魔域战场。那时他浑身是血,却笑着说“等我回来”;想起他残魂附在玉佩里三年,她夜夜对着玉佩说话,总觉得他能听见;想起婚礼上他单膝跪地,手里的玉佩映着两人的影子。

“嗯。”她用力点头,把脸埋在他怀里。周围的喧闹仿佛都远了,只剩他胸膛的温度,和腕间永恒契暖暖的光。

逛到午后,两人坐在河边的茶摊歇脚。阿青点了碗桂花糕,甜香混着水汽飘过来,凌清雪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老妇人在卖绣品,绷架上绣着一对鸳鸯,针脚细密,比仙宗绣房里的法器绣纹还要生动。

“想去看看?”阿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掏钱,“喜欢就买下来,挂在咱们床头。”

可等他们走过去,老妇人却叹了口气,把绣品收进篮子:“不卖了,这是给我家阿囡准备的嫁妆,她要嫁给邻村的木匠了,我再赶绣个喜帕。”

“那恭喜了。”凌清雪真心道。老妇人笑得皱纹都堆起来:“同喜同喜,姑娘你也生得好,嫁了个疼人的夫君吧?看这小伙子,眼睛都黏在你身上呢。”

阿青挠挠头,把桂花糕分给老妇人一块:“婆婆尝尝,我们刚成亲不久。”

老妇人咬了口糕,忽然往凌清雪手里塞了个小布包:“这是我年轻时绣的平安符,给你带着,凡人的物件,不值钱,图个吉利。”布包里的符袋软乎乎的,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凌清雪捏着符袋,指尖传来棉布的温软,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原来凡间的欢喜,不是法宝灵光,不是修为精进,是戏台子上的咿呀唱词,是糖葫芦的酸甜,是老妇人递来的平安符,带着烟火气,暖得人心头发烫。

三、雨夜客

从凡间回来时,菜畦里的青菜刚冒出嫩芽,嫩得像翡翠。阿青每天早晚都要去看,比修炼还上心,连刘云鹤来找他讨论剑法,都被他一句“等我浇完水”打发了。

“你再这么宠着这些菜,它们都要成精了。”凌清雪靠在门边,看着他拿着小水壶一点点洒水,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小孩子。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种的菜,意义不一样。”阿青回过头,忽然“呀”了一声,“你看,有片叶子上有虫洞!”

他急得直挠头,想用灵力驱虫,又怕伤了嫩芽。凌清雪忍着笑,从屋里拿出镊子,小心翼翼地把菜叶上的小青虫夹下来:“笨死了,凡间的菜哪有不长虫的。”

正说着,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瞬间染黑了半边天。狂风卷着桃花瓣砸下来,刚冒头的青菜被吹得东倒西歪。

“不好!”阿青赶紧撑起灵力罩,把菜畦护在里面。可风越来越大,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不是常见的低阶妖兽,那声音带着股戾气,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是地脉异动。”凌清雪皱眉,指尖凝起灵力,“方向是西边的黑风谷,那里不是早被封印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嘭”地撞在仙宗的护山大阵上,震得整个青莲山都晃了晃。阿青拉着凌清雪往后退,同时捏碎了传讯符——这动静,恐怕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是‘骨妖’!”刘云鹤的声音从半空传来,他踩着剑飞过来,脸色凝重,“黑风谷的封印破了,这东西是上古异种,以地脉灵气为食,不好对付!”

说话间,又一道黑影撞在阵上,护山大阵的光膜肉眼可见地变薄了。骨妖的嘶吼像指甲刮过石壁,听得人头皮发麻,菜畦里的青菜被震得叶子都卷了起来。

“清雪,你去加固东侧阵眼,那里是薄弱点!”阿青把她往后面推,自己抽出长剑,“我跟刘堂主挡住它!”

凌清雪却抓住他的手腕,永恒契的印记在两人腕间亮起:“一起去。”

阿青愣了愣,随即笑了:“好,一起。”

两人并肩飞掠到东侧阵眼,这里的光膜果然已经出现裂纹。凌清雪立刻注入灵力,可骨妖的撞击越来越猛,裂纹像蛛网般蔓延。阿青站在她身前,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石,长剑挥舞出金色的光弧,逼退偶尔漏进来的妖气。

“这样不是办法!”凌清雪额头冒汗,灵力消耗得极快,“得找到它的弱点!”

“我去!”阿青忽然道,“你守住阵眼,我去黑风谷看看。”

“不行!”凌清雪拽住他,“太危险了!”

“相信我。”阿青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腕间的永恒契忽然爆发出强光,“这印记能让我们感知彼此的位置,我不会有事的。”

他转身化作一道金光冲出去,刘云鹤立刻补上他的位置:“清雪放心,我帮你守着!”

凌清雪望着他消失在黑雾里的方向,握紧了拳头。腕间的印记烫得惊人,像一根线,一头系着她,一头系着黑风谷深处的他。她能感觉到他在快速移动,能感觉到他挥剑时灵力的波动,甚至能感觉到他偶尔传来的安抚——别怕。

雨下了起来,砸在阵眼的光膜上,噼啪作响。凌清雪的灵力快要耗尽了,可只要想到腕间的印记还在发烫,想到他说“一起”时的眼神,就觉得浑身又有了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骨妖的嘶吼忽然变了调,带着痛苦和不甘。凌清雪心里一紧,正要冲出去,却感觉到腕间的印记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是他的气息,很近。

“清雪!搞定了!”阿青的声音从雨幕里传来,带着喘,却很轻快。

凌清雪抬头,看到他浑身是泥地跑过来,头发贴在脸上,怀里却小心翼翼地抱着个东西——是他们菜畦里那株最壮的青菜,叶子上还带着虫洞,被他用灵力护得好好的。

“你……”她又气又笑,眼眶却热了。

“怕它被砸坏了。”阿青把青菜递给她,笑得像个傻子,“第一茬菜,得留着。”

雨还在下,可护山大阵的光膜已经稳固下来,刘云鹤在远处挥手示意没事了。凌清雪抱着那株带着泥土的青菜,看着眼前浑身是泥的他,忽然觉得,所谓的“道”,从来不是冰冷的修为数字,而是风雨里护着菜畦的灵力罩,是黑风谷深处彼此感知的印记,是他怀里那株带着虫洞的青菜——是烟火气里,藏着的最坚不可摧的道。

四、菜熟时

骨妖被灭后,青莲仙宗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弟子们看阿青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能从黑风谷活着回来,还顺手带回株青菜,这本事可不是谁都有。

阿青倒不在意这些,每天依旧蹲在菜畦前看青菜,嘴里念叨着“该浇水了”“该施肥了”,比伺候法宝还上心。凌清雪有时会陪他一起,坐在小马扎上,看阳光透过菜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听风吹过菜畦的沙沙声。

“再过几天就能收了。”阿青掐着指头算,“到时候炒个青菜,再炖个鸡汤,系统给的食谱里说‘清炒时蔬最养人’。”

凌清雪笑着点头,忽然想起凡间那个卖绣品的老妇人。那天回来后,她把平安符绣在了自己的剑穗上,红色的丝线缠着剑穗的流苏,晃起来像个小小的灯笼。

收菜那天,天刚亮阿青就爬起来了,拿着小铲子蹲在菜畦前,半天不敢动手。“要不……再长两天?”他摸着菜叶,舍不得似的。

“再长就老了。”凌清雪拿过铲子,轻轻一割,嫩绿的菜梗断了,带着新鲜的汁水。阿青在旁边看着,居然叹了口气:“感觉像嫁女儿。”

凌清雪笑得直不起腰,把割好的青菜递给他:“那今晚就‘嫁’给我们的肚子吧。”

厨房是阿青特意在院子里搭的,垒了土灶,支了铁锅,还从凡间买了油盐酱醋。他系着围裙(是凌清雪用剩下的布料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一会儿忘了开火,一会儿又把盐放多了,搞得满院子都是油烟。

凌清雪靠在门框上看,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熟悉。话本里写“人间烟火”,大概就是这样吧——有个人在灶台前手忙脚乱,有个人在旁边笑着看,锅里的青菜咕嘟作响,飘出的香味里,藏着比灵里更暖的东西。

“尝尝?”阿青端着盘子过来,青菜炒得有点焦,颜色也不太好看,可凌清雪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时,眼眶却忽然湿了。

是家的味道。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永恒契的光芒总带着暖意。因为真正的道侣,从来不是一起斩妖除魔的战友,而是能一起在灶台前耗一下午,能为一株青菜心疼,能在烟火气里把日子过成诗的人。

阿青看着她哭,慌了手脚:“是不是太咸了?我再去做点别的……”

“不是。”凌清雪拉住他,把他拽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很好吃。”

阳光正好,菜畦里的第二茬菜籽又发了芽。两人坐在石桌前,慢慢吃着有点焦的青菜,腕间的永恒契印记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两颗靠得很近的星子。

五、岁岁长相守

日子像菜畦里的青菜,一茬接一茬地过。阿青的种菜技术越来越好,从青菜种到萝卜,从豆角种到番茄,院子里的菜畦越扩越大,甚至引得仙宗里其他弟子也来讨种子,说“阿青道侣种的菜,吃了都觉得灵力顺了”。

凌清雪则迷上了凡间的绣活,把阿青种的花绣在帕子上,把他们去过的凡间镇子绣在屏风上,连刘云鹤都来求了块“平安符”,说要挂在剑鞘上。

有一次,当年在魔域战场一起并肩的弟子来拜访,看到阿青蹲在菜地里拔草,凌清雪坐在旁边绣帕子,都愣了半天:“雪尊,你们这……过得比凡人还安逸。”

阿青直起身,擦了擦汗:“安逸不好吗?”

弟子挠挠头:“可你们是修仙者啊,不该追求飞升吗?”

凌清雪放下绣绷,笑着说:“飞升又如何?若没了这些日子,飞升也不过是孤孤单单的云游。”

弟子似懂非懂地走了。阿青凑过来,看她绣的帕子上绣着两只兔子,一只在拔萝卜,一只在旁边笑,像极了他们俩。

“其实我以前总想着,要变得多厉害,才能配得上你。”他忽然说,“后来才明白,能每天给你做道菜,看你绣帕子笑,比什么飞升都强。”

凌清雪握住他的手,永恒契的印记和他的交叠在一起,暖得像晒过太阳的被子。

又是一年桃花开时,他们的院子里不仅有菜畦,还种了棵桃树,是阿青从凡间移栽来的,说“桃花配道侣,应景”。花开得满树粉红,落在石桌上,落在正在绣帕子的凌清雪发间,落在蹲在菜畦前的阿青肩头。

阿青忽然起身,从屋里拿出个小坛子:“猜猜是什么?”

凌清雪凑过去,坛口一开,一股清甜的酒香飘出来——是桃花酒,用去年的桃花酿的。

“系统最后传的食谱,说‘桃花酿配新菜,岁岁长相守’。”他给她倒了一碗,酒液清透,映着窗外的桃花。

凌清雪接过酒碗,和他的轻轻一碰。碗沿相触的瞬间,腕间的永恒契忽然发出璀璨的光,不是耀眼的强光,而是像把满院的桃花、菜畦的绿意、坛里的酒香都揉了进去,暖融融地裹着他们。

“敬什么?”她问。

阿青想了想,笑了:“敬这人间烟火,敬这岁岁长相守。”

“敬长相守。”凌清雪仰头饮尽,桃花酒的甜香在舌尖散开,顺着喉咙暖下去,一直暖到心里。

窗外,桃花还在落,菜畦里的青菜又冒出了新叶,远处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声音,隐约还有刘云鹤的呵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不一样。

因为他们知道,往后的每一个春天,都会有桃花酿酒,有青菜下锅,有彼此的温度,有腕间永恒的光。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修行——不是踏破九霄,而是把日子过成细水长流,把彼此的名字,刻在岁月里,刻在永恒契的暖光里,岁岁年年,永不褪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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