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剧痛和失血让我在颠簸的救护车上就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仿佛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挣扎了整整一个世纪，我才从那片混沌中艰难地挣脱出来。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顽固地钻入我的鼻腔，眼前是模糊摇晃的白色天花板。
我试图挪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浑身都被厚厚的绷带紧紧缠绕，膝盖和腿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提醒着我刚刚经历的噩梦。
“宴川！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一个熟悉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和担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将我彻底拉回现实。
我艰难地转过头，颈部肌肉酸痛僵硬，看到的是林薇那张写满了焦虑和关怀的脸。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现在也在市局刑技中心工作，和顾诺澜的刑侦支队不属于同一个部门。
她伸出手想检查我的伤势，却又怕弄疼我，那只手悬在半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嗯……”
我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着火了一般，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是我自己发出的。
林薇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拿过一旁的棉签，小心翼翼地蘸了温水，轻轻湿润我干裂起皮的嘴唇。
那一点点清凉瞬间缓解了难以忍受的干燥。
“别急着说话，宴川，你伤得很重，失血过多，需要绝对静养。”
她的眼底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但我等不了，我必须知道。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抬起沉重无比的手臂，抓住了她的手腕，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
“顾诺澜……和张修……他们……”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生锈的刀片在喉咙里艰难地刮过，带来灼热的痛感。
林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透出难以抑制的愤怒和一丝后怕。
“他们都被控制起来了，现在就在局里的审讯室，专人看守，跑不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沉重和终于得以伸张正义的快意补充道。
“你放心，你昏迷前死死攥着、交给我的那支录音笔，里面的内容……非常清晰完整，已经作为最关键的证据提交给专案组了。”
我这才缓缓松开抓住她的手，心里的巨石仿佛落下了一半，但身体的剧痛依旧真实存在。
重活一世，我赌对了，这步险棋走赢了。
提前准备好的录音笔，忠实地记录下了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丑恶。
他们的非法逼供，他们的残忍暴力，还有那荒诞不经的“心声”指控，全都无所遁形。
林薇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语气变得无比复杂，夹杂着心痛和愤怒。
“你知道吗，宴川，听到录音里他们对你的那些残忍手段，听到那些对话，我简直……我简直想冲进去……”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没有再说下去，但剧烈起伏的胸口显示着她的不平静。
但我懂。
那种被曾经最亲密、最信任的人无情背叛和疯狂伤害的滋味，我上一世已经彻彻底底地尝够了。
这一世，该轮到他们尝尝法律的铁拳和身败名裂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