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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通讯中断的“滋滋”声,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切断了他们与外部世界唯一的联系,也将洞穴内的寂静瞬间放大到令人窒息的程度。张一龙和苏玛丽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信息:出事了。

“先退出去?”苏玛丽做了个手势,指向来路。外部情况不明,贸然留在洞内可能成为瓮中之鳖。

张一龙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那扇紧闭的石门,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祖父笔记中可能有关键。林薇最后的警告是“外部有不明船只靠近”,如果对方来者不善,现在退出去,很可能正好撞上枪口。这个水下洞穴,虽然危险,但目前或许是相对隐蔽的藏身之处。更重要的是,这扇近在咫尺的石门,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苏玛丽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判断。两人暂时将外部威胁搁置,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石门上。

石门厚重,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触手冰凉彻骨。门上雕刻的云纹和兽首在头灯照射下显得狰狞而神秘。中央的圆形凹槽纹路繁复,显然不是靠蛮力能打开的。

“需要钥匙,特定的钥匙。”苏玛丽再次确认,她用手仔细抚摸着凹槽边缘,“凹槽内部有卡榫结构,设计得非常精妙,强行破坏可能会触发自毁机制。”

张一龙游近,仔细观察凹槽的纹路。那些盘旋的线条,与他记忆中祖父笔记某一页描绘的图案高度吻合。笔记旁注有一行小字:“枢机之眼,非钥勿动,左三右四,顺逆相生。” 当时他不解其意,现在面对实物,似乎有了一些明悟。

“枢机之眼,指的就是这个凹槽。”张一龙用手语配合防水写字板对苏玛丽交流,“‘左三右四,顺逆相生’可能是开锁的密码。但我们需要先找到‘钥匙’的替代品,或者理解这个密码的运作方式。”

就在两人试图解读密码时,苏玛丽突然警惕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安静。她侧耳倾听,眉头紧锁。张一龙也凝神细听,除了微弱的水流声,似乎还有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哒”声,从石门内部传来。

“不好!我们可能已经触发了什么!”苏玛丽脸色一变。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原本平静的洞穴水域突然剧烈搅动起来!从他们身后的通道以及石门两侧的岩壁缝隙中,猛地射出数十根儿臂粗细、前端削尖的木桩!这些木桩在水下速度虽有所减缓,但势大力沉,覆盖了石门前方大片区域!

“躲开!”张一龙大吼一声,猛地将苏玛丽推向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后方,自己也顺势滚倒。一根木桩擦着他的潜水罐呼啸而过,重重撞在后面的岩壁上,断成两截。

木桩攻击持续了不到十秒,但惊险万分。好几根木桩就钉在他们藏身的岩石附近,兀自颤动不已。

“妈的,是水压触发机关!”苏玛丽心有余悸,“刚才我们靠近石门,可能改变了局部水压,启动了这东西!”

张一龙也是心跳如鼓,这古老的机关历经数百年,竟然还能运作!张献忠的部下为了守护这里的秘密,真是费尽心机。

木桩攻击停止后,洞穴暂时恢复了平静。但两人不敢再轻易靠近石门。张一龙回想起祖父笔记中除了密码,还提到了一些关于“避机关,察水流,观星位”的提示。他示意苏玛丽先不要动,自己则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水流。

他发现,靠近石门底部的水流似乎有细微的异常,形成了一些小小的漩涡。他小心翼翼地游过去,用手电照射石门下方的沙地,发现那里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孔,水流正被缓缓吸入。

“这里有蹊跷。”张一龙示意苏玛丽过来。两人一起清理掉石门底部的淤泥和杂物,露出了一个更加复杂的结构。原来石门并非直接与地面相连,而是坐落在一个带有沟槽和孔洞的石基上。这些沟槽连接着岩壁上的几个不起眼的洞口,似乎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水流循环系统。

“我明白了!”张一龙脑中灵光一闪,“‘左三右四,顺逆相生’可能不是指手动旋转,而是指控制水流的顺序!这个机关是靠水力驱动的!”

他指着石基上的沟槽:“我们需要找到控制水流进出口的机关,按照‘左三右四’的顺序操作,模拟出特定的水流模式,才能安全打开这扇门,或者至少解除陷阱。”

这是一个大胆的推测。苏玛丽将信将疑,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开始分头在石门附近的岩壁上寻找可能的水闸或开关。洞穴内光线昏暗,岩壁湿滑,布满了苔藓,搜寻工作进展缓慢。

突然,苏玛丽发出一声低呼:“这里!”她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上,发现了一个可以旋转的石制旋钮,旋钮旁边刻着模糊的方位标记。

几乎同时,张一龙在另一侧也找到了一个类似的旋钮。两个旋钮一左一右,恰好对应了“左三右四”!

“我来左,你来右。”张一龙果断分配任务,“我顺时针旋转三下,你逆时针旋转四下。听我口令,同时开始!”

这是生死攸关的尝试。如果推测错误,可能会引发更可怕的机关。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之前的猜忌似乎被求生的本能暂时冲淡了。

“一、二、三,开始!”

张一龙用力顺时针旋转左侧旋钮三下,苏玛丽则逆时针旋转右侧旋钮四下。随着旋钮的转动,洞穴内响起了清晰的“格格”声,仿佛是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水流开始明显变化,石门基座上的沟槽发出“汩汩”的吸水声。几分钟后,一声沉闷的“咔嚓”声从石门内部传来,紧接着,那扇沉重的石门,竟然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没有触发任何新的陷阱!

“成功了!”苏玛丽难掩兴奋,拍了拍张一龙的肩膀。这一刻,两人之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共同破解难题的成就感。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太久,一阵更加剧烈且不同寻常的震动从洞穴外部传来,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即使在水下也能感受到水波的冲击!

“是爆炸!外面打起来了!”张一龙脸色剧变。林薇他们肯定遭遇了攻击!

石门虽然打开,但门后的秘密近在咫尺。而外面的同伴正在浴血奋战。是继续探索,还是立刻出去支援?

张一龙只犹豫了一秒钟。他看了一眼幽深的门缝,又看了一眼剧烈震动的洞穴外部,果断对苏玛丽说:“先出去!林薇他们有危险!”

利益和秘密固然重要,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伴陷入险境而置之不理。这个决定,让苏玛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她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潜水刀。

两人不再迟疑,迅速沿着原路,向着来时的裂缝出口奋力游去。刚刚破解机关的默契,在更大的危机面前,迅速转化为并肩作战的决心。洞穴外的战斗,无疑更加凶险。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生死考验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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