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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陆沉没有回答他，只是侧身，为我让开道路。
我从周聿安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背后，是他和傅瑶不敢置信的议论声。
“环宇集团？那不是传说中那个神秘的跨国财团吗？”
“傅朝朝怎么可能是他们的董事长？这不可能！”
我唇角微扬。
不可能的事情，多着呢。
回到酒店，陆沉向我汇报周家的最新动向。
“周氏集团的几个主要合作方，已经单方面宣布中止合作。银行那边也以风险评估为由，要求他们提前偿还三笔巨额贷款。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
“知道了。”我点点头，“傅家那边呢？”
“如您所料，现金流断裂后，他们开始变卖一些非核心资产，但都是杯水车薪。傅瑶的母亲，也就是您的生母，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都被我拦下了。”
“做得很好。”我看着窗外的夜景。
曾经，我以为回到傅家，就能拥有亲情和温暖。
结果，他们给我的，只有冷漠和利用。
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很悠闲。
不是逛逛画廊，就是去听听音乐会。
而周家和傅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傅瑶大概是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竟然策划了一场个人画展。
画展的地点，选在了一家颇有名气的画廊。
她给城中所有名流都发了请柬，也给我发了一份，上面还特意手写了一句：欢迎姐姐来指导。
这挑衅，真是又蠢又直接。
我欣然赴约。
画展当天，傅瑶穿着一身香奈儿的最新款，摆出了一副名媛艺术家的姿态。
她画作的水平，说实话，惨不忍睹。
构图混乱，色彩脏腻，毫无灵气。
但在场的宾客们，还是违心地夸赞着。
“傅小姐真是才华横溢！”
“是啊，这幅画的意境太美了，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
傅瑶听着这些吹捧，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她看到我，故意扬声说道：“呀，姐姐也来了。你觉得我的画怎么样？比起你那些毫无价值的废纸，应该好很多吧？”
周围的人都朝我看来，眼神里带着同情和看好戏的意味。
我笑了笑，走到她那副最受吹捧的画作前。
“画得确实不错。”
傅瑶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我话锋一转：“只可惜，这幅画的光影处理，完全抄袭了荷兰画家伦勃朗的《夜巡》，连人物的站位都模仿得一模一样。至于这幅，笔触和用色，是在模仿梵高的《星空》吧？可惜，你只学到了皮毛，却没学到精髓。”
我一连点评了好几幅画，每一句都说中了要害，指出了她抄袭的痕迹。
傅瑶的脸色，从得意洋洋，变得煞白一片。
在场的宾客中，不乏真正的艺术爱好者和收藏家，他们听了我的话，再仔细一看，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根本就是大杂烩啊。”
“抄袭还敢办画展？脸皮也太厚了吧。”
傅瑶的脸孔扭曲，精心维持的优雅荡然无存，她指着我尖叫：“你胡说！你这是嫉妒我！”
我没有理她，而是看向画廊老板。
“陈老板，贵画廊在业内声誉一向很好，现在公然展出抄袭的作品，是不是有点自降身价？”
陈老板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尴尬地笑了笑。
“傅董事长，这……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挑了挑眉：“是不是误会，请几位专业的鉴定师来看看就知道了。我相信，艺术圈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抄袭。”
傅瑶彻底慌了。
她冲上来想抢我的话筒，却被陆沉带来的保镖拦住。
这场精心策划的画展，最终变成了一场人人喊打的闹剧。
傅瑶“天才画家”的人设，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5.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我那对父母的耳朵里。
他们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或许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完美。
母亲甚至罕见地没有打电话来斥责我，这让我有些意外。
不过，我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
我让王律师不经意地向傅家世交透露一个消息：傅瑶不仅抄袭，还亲手撕毁了我那幅获得国际金奖的作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
艺术圈最重原创和心血，傅瑶的行为，无疑是犯了大忌。
之前为她站台的那些所谓艺术家，纷纷与她划清界限。
傅家在名流圈的声望，也因此一落千丈。
另一边，周家的日子更不好过。
公司濒临破产，周聿安不得不四处求人，变卖资产。
曾经意气风发的周家大少，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丧家之犬。
这天，我在一家私人会所的咖啡厅里见客户，没想到会遇到周聿安。
他瘦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西装也皱巴巴的，看起来憔悴又落魄。
他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快步走过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朝朝，好久不见。”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和客户交谈。
周聿安被我无视，却不肯放弃，他就那么站在旁边，固执地等着。
客户察觉到气氛不对，识趣地提前告辞了。
人一走，周聿安立刻在我对面坐下，语气放得极低。
“朝朝，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是我有眼无珠，伤害了你。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放过周家？”
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我们之间，有什么情分？”
周聿安的脸色一白，声音更卑微了。
“我……我承认，我爱过你。只是后来被傅瑶蒙蔽了双眼。朝朝，只要你肯帮我，我立刻就和傅瑶分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看着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放下咖啡杯，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照片上，是周氏集团内部的财务漏洞，以及几个高管暗中转移资产的证据。
“你想谈？可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来谈谈，你的公司，还有几天就会被法院宣布破产清算。”
周聿安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双手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这些都是公司的最高机密，连他父亲都未必全部清楚。
傅朝朝，她怎么会知道？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你……你到底是谁？”
6.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从震惊，到恐惧，再到彻底的绝望。
“周聿安，你当初和傅瑶一起撕毁我画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为了傅瑶，逼我退婚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你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周聿安身体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离开我。”
“是你自己，亲手把周家推下了悬崖。”
我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那里。
我不知道周聿安是怎么离开咖啡厅的。
我只知道，他回去后，就去找了傅瑶。
两个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周聿安把公司面临的所有困境，都归咎到了傅瑶身上。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当初非要让我去羞辱傅朝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周聿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不是男人？傅瑶，你当初接近我，不就是看中我们周家的钱吗？现在周家要完了，你是不是也准备跑了？”
争吵中，情绪激动的傅瑶口不择言。
“我跑？我当初为了让你和傅朝朝退婚，花了多少心思！我早就打听到了，傅朝朝那个死鬼爷爷给她留了一笔信托基金，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嫁给你！我以为那不过是点小钱，才故意刺激她，让她主动退婚，好让你完全属于我！谁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的父母。
他们是听到争吵声，过来劝架的。
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我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傅瑶，嘴唇都在哆嗦。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傅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爸，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你早就知道那个继承条件？”我父亲的声音冰冷，“你为了得到聿安，就设计朝朝？让她放弃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他们一直以为，是我任性，是我不懂事。
他们还为此，不止一次地骂过我。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最疼爱的养女，一手策划的。
“我没有！我只是太爱聿安了！”傅瑶哭喊着狡辩。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傅瑶的脸上。
是我父亲打的。
他看着自己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我们傅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恶毒的东西！”
这个曾经被他们捧在手心的假千金，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亲手打碎了他们所有的滤镜。
家庭的温情脉脉，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7.
周家破产的消息，成了城中最大的新闻。
周明海一夜白头，李婉受不了刺激，直接病倒住进了医院。
为了挽救公司，周明海决定孤注一掷。
他召开了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宣称周氏集团已经找到了新的战略合作伙伴，即将获得巨额注资，渡过难关。
这个消息，让周氏岌岌可危的股价，暂时稳住了一点。
发布会现场，媒体云集。
所有人都好奇，究竟是哪位大人物，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拯救濒死的周氏。
周明海站在台上，强撑着精神，脸上带着一丝得色的微笑。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今天，我将向大家隆重介绍我们周氏集团的救世主，也是我们未来的合作伙伴——环宇集团的代表！”
在万众瞩目之下，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缓缓走上台。
我能感受到爷爷的目光正注视着我，这不是复仇，而是夺回我应得的一切。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
台下的周聿安和傅瑶，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怎么是她？”
“她怎么会是环宇集团的代表？”
周明海也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向我伸出手。
“傅……傅董，欢迎您的到来。”
我没有和他握手，径直走到演讲台前。
我接过话筒，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周聿安的脸上。
“大家好，我是傅朝朝。”
“首先，我要纠正周明海先生的一点口误。我今天来，不是代表环宇集团来和周氏合作的。”
台下一片哗然。
周明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代表环宇集团，来宣布——对周氏集团，进行全面收购。”
这个词，让现场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不是合作，是收购！
这意味着，周家，将彻底失去对周氏集团的控制权。
“不……不可能！”周聿安失控地冲到台前，双眼赤红地瞪着我。
“傅朝朝，你凭什么！环宇集团凭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我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的微笑。
“凭什么？就凭，我，傅朝朝，是环宇集团唯一且合法的继承人。”
我让陆沉将爷爷的遗嘱，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爷爷傅振国，将他名下所有的资产，包括环宇集团的全部股份，都留给了他唯一的孙女，傅朝朝。
遗嘱的最后，还有一个附加条款。
【本遗嘱生效的唯一前提条件是：继承人傅朝朝小姐，必须与周家周聿安先生，彻底解除婚约关系。】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我看着台下已经完全傻掉的周聿安和傅瑶，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所以，我还要感谢你们。谢谢你们联手撕了我的画，逼我退了婚，才让我顺利地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作为回报，我决定，收购并亲手拆掉你们最引以为傲的周氏集团。”
“就当是，我对你们的……谢礼。”
全场死寂。
只剩下周聿安和傅瑶，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8.
新闻发布会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周家父子当场崩溃，被保安架着离开了现场。
我和周家的故事，成了全城人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
有骂周家有眼不识金镶玉的，有嘲笑傅瑶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当然，也有夸我手段高明，杀伐果断的。
我不在乎这些。
对周氏集团的收购，进行得异常顺利。
失去了主心骨的周家，根本无力反抗。
周聿安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整日酗酒，神志不清。
有一次，他喝醉了冲到环宇集团楼下，指着大楼的标志大喊我的名字，说他爱我，求我原谅他。
被保安拖走的时候，像一条被抛弃的野狗。
傅瑶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相大白后，我那对父母彻底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他们把她赶出了傅家，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从云端跌落泥潭，傅瑶过得比谁都辛苦。
她没有学历，没有技能，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满身的公主病。
很快，就有人看到她在一些不入流的酒吧里卖酒为生。
至于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在知道真相后，不止一次地试图联系我。
电话，礼物，甚至亲自跑到我住的酒店楼下等我。
他们想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想弥补他们过去对我的亏欠。
我见了他们一面。
在曾经我最喜欢的那个咖啡厅。
他们在我面前，老泪纵横，说着各种忏悔的话。
“朝朝，是爸妈错了。”
“我们被猪油蒙了心，错把鱼目当珍珠。”
“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们。
直到他们说完，我才慢慢开口。
“晚了。”
“在我被傅瑶和周聿安堵在画室，撕掉所有心血的时候；在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打电话来骂我的时候；在我一个人被周家人羞辱的时候……”
“你们在哪里？”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他们两个人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站起身：“赡养费我会按月打到你们卡上，这是我作为女儿应尽的义务。”
“但，也仅此而已。”
我给了他们体面，却收回了所有的亲情。
这是他们，应得的。
9.
半年后。
我以我自己的名字，傅朝朝，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个人画展。
地点就在市中心最顶级的艺术馆。
画展的主题是“涅槃”。
展出的每一幅画，都是我这半年来最新的作品。
有描绘绝望的灰暗，有撕裂过去的挣扎，更有破茧重生的光明。
开幕式那天，宾客云集，盛况空前。
陆沉作为我的男伴，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不再是我的下属，而是我公开承认的，并肩前行的伴侣。
就在我和来宾们愉快交谈的时候，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两个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人，冲破了安保的阻拦，闯了进来。
是周聿安和傅瑶。
他们径直冲到我面前，“扑通”一声，齐齐跪下。
周围的宾客都惊呆了，闪光灯瞬间亮起。
“朝朝！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周聿安抱着我的腿，哭得涕泗横流，“公司是我们的心血，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傅瑶也哭喊着：“朝朝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他们似乎忘了，他们自己，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我看着跪在我脚边的两个人，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我抽出被周聿安抱住的腿，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从他们身边，一步一步地走过。
我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他们，以及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过是一些垃圾，破产了又怎样。”
我没有再回头。
我走向展厅的中央，那里挂着我最满意的一幅作品。
画的名字，叫《新生》。
画面上，是一个女孩，背对着废墟，迎着朝阳，大步向前。
她的脚下，是破碎的枷锁。
她的前方，是万丈光芒。
陆沉走到我身边，他的手指轻轻包裹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无声的、坚定的温柔。
我对他笑了笑。
过去已死，未来已来。
属于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