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门铃又被按响,
这些天那个少年的父母总是赖在我们家门口不走,
企图用舆论的压力逼我们放弃维权,
网络上更是添油加醋:
“小惠父母不放弃维权,被追究责任的正义网友家里为了凑钱,竟然要卖女儿!”
情绪已经崩溃到顶点的明远愤怒地拉开门:
“你们有完没完?是法盲吗?自己犯了错还要用道德绑架我们受害者!”
却看见门口跪着的不是那对夫妇而是他们的儿子,
“对不起,我错了——”
那个顶着一头黄毛的孩子丝毫不见那天在调解室的吊儿郎当,
反倒像是在真心地认错。
那个孩子低着头:
“对不起,我家太缺钱了,我起初这么干也是有人这么指使我干的,
她承诺了我这么干就给我一大笔钱,可是她现在消失联系不上了,
如果你们要告我的话,我爸妈真的会把我姐姐卖了换彩礼替我打官司,
都是我的错,我一人承担可以吗?”
在我们的耐心询问下,
那个孩子把怂恿她的人来联系方式有聊天记录都交给了我们,
原来教唆指使他上门挑衅,开户的幕后黑手都是女儿林之惠,
就连煽动他的父母卖女儿救儿子也是她在背后教唆,
我和丈夫看着摆在眼前的事实,尽管已经被寒冰包裹着十五年的心,
在这一刻还是彻底寒透了。
我们没有追究那个孩子的责任,
而是选择了接受调解,因为我和明远都清楚地认识到,
就算我们俩把网暴我们的网友都告个遍,也无济于事,
无论我们多么不情愿接受眼前的真相,
还是不得不面对我们自己的女儿已经彻底烂透的事实。
我和明远没有放弃,还是选择继续找律师试图解决小惠惹下的这一烂摊子,
可是就算我们跨省找代理律师,
还是没有人愿意来帮助我们。
其实除了找律师这一条路,
我们大可以像小惠那样开直播,把十五年前她做了什么公之于众,
这样就能让一切真相大白。
可是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个办法,
只是因为我们知道被网络暴力的滋味太糟糕了,
而我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就像那对为了自己孩子,在我家门口连跪了好几天的父母一样,
我们作为父母,始终还是不忍心这样伤害小惠。
可学校那边还在不断地催促着我们给个交代,
虽然我和明远不差这点退休工资,
可是在一个月前小惠再次找上门要钱给周野偿还赌债,
我们痛下决心把大部分财产都捐掉以后,
这点工资几乎成为我们活下去的保障,
而且为了我和明远半辈子的名声,这场和自己亲生女儿的官司也非打不可。
正当我们沮丧地离开最后一家律所时,
一个女孩叫住了我和丈夫:
“林教授,许教授,这个官司我愿意帮你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