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停在秦岭的坐标上，一个念头刚刚浮现。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指挥中心的空气。
嗡——
所有屏幕，包括林辰面前那张巨大的全球地质图，闪烁了一下，齐齐变成了黑色。
应急的红色灯光在天花板上旋转，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一片惨白。
“怎么回事！”
周信国厉声喝问。
一名技术人员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双手在失灵的键盘上疯狂敲击。
“报告将军！外部电网被切断！”
“正在切换备用电源……”
他的话音未落，刚刚亮起不足半秒的备用照明也彻底熄灭。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只有旋转的红色警报灯，还在徒劳地闪烁。
“备用电源也被摧毁了！对方直接攻击了我们的地下供电枢纽！”
另一个角落传来技术员惊惶的叫喊。
“网络！网络防火墙被击穿！我们的防御系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数据库正在被删除！是最高权限的入侵！”
“将军！西三区外勤小队失联！”
“东七区异常处理局分部遭遇攻击！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
通讯频道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滋滋的电流杂音。
混乱。
彻底的混乱。
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个国家最顶级的大脑和最森严的壁垒，在未知的敌人面前，脆弱得同一张纸。
周信国站在黑暗中，身体绷得如同一块钢铁。
他试图下达指令，却发现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成了废铁。
黑暗中，林辰扶着冰冷的屏幕边缘，努力站稳。
大脑的过载与身体的虚弱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楚。
他能听到周围的喘息声，闻到空气中因设备短路而产生的焦糊味。
一种极度危险的直觉，让他的皮肤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不是来自屏幕，不是来自网络。
而是来自……身后。
一道微弱的气流扰动。
一个比黑暗更深邃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从通风管道的阴影里分离出来。
林辰的身体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只感到胸口一凉。
低头。
一截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利刃，从他的胸膛透出。
力量迅速从身体里抽离。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开始远去。
周信国焦急的呼喊，技术人员的惊叫，都变得模糊不清。
世界在他眼前，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个影子收回武器时，一张没有任何五官，只有光滑曲面的脸。
……
……
……
光。
刺目的光。
林辰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
他发现自己依然站着，手还扶在巨大的主屏幕上。
屏幕上，蓝色的全球地质构造图正静静流淌着数据。
《山海经》的资料库窗口，还停留在角落。
整个指挥中心，安静得只能听到设备运转的嗡鸣，以及技术人员敲击键盘的轻响。
没有警报。
没有黑暗。
没有那个光滑无面的怪物。
周信国正转身，准备对他下达指令的技术员们再次下令。
一切，都回到了三分钟前。
林辰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
完好无损。
但那被瞬间洞穿的冰冷触感，那生命被抽空的虚无，却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经里。
不是幻觉。
他死了。
然后，他回来了。
【存档已自动读取】
【读取节点：三分钟前】
林辰的身体晃了一下，用尽全力才撑住没有倒下。
“林先生？”
周信国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转过身。
“你还好吧？”
林辰没有回答。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瞳孔死死盯着墙壁上的电子时钟。
秒针，正在一格一格地跳动。
他还有两分四十五秒。
“周将军。”
他的嗓音沙哑得吓人。
周信国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听我说。”
林辰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现在，立刻，命令猛虎特战队，全员全装，放弃所有任务，立刻前往地下七层的中央配电中心。”
周信estupéfait。
中央配电中心？
“让他们带上最强的电磁脉冲武器和实体破甲弹。”
林辰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下令。
“到了之后，不要尝试修复任何东西，直接摧毁所有接入大楼的外部物理线路。”
“什么？”
一个技术主管忍不住出声。
“那会让我们彻底变成一座孤岛！”
“闭嘴！”
周信国吼了回去。
他不知道林辰为什么会下达这种自杀般的指令，但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不是预测，不是分析。
是经历过一次死亡后，带回来的真实。
“还有。”
林辰指向指挥中心墙角的几个物理端口。
“切断这里所有的网线，用物理方式！”
“所有人的手机，全部关机，扔进那个信号屏蔽箱里！”
周信国的脑子飞速运转。
攻击配电中心，是那个强攻型的猎杀者。
切断网络，是为了防御那个网络入侵者。
那第三个呢？
那个潜行的……
“龙牙小队！”
林辰的声音陡然拔高。
“命令狙击手，立刻到对面C栋的楼顶，坐标我发给你。”
他迅速在旁邊的战术板上点出一个位置。
“那是中央空调的外机组。”
“让他用最快速度就位，不管有没有看到目标，三分钟后，不，两分钟后，用穿甲燃烧弹，打爆它！”
指令一条比一条离奇。
攻击自己的供电系统。
切断自己的网络。
攻击一栋空楼的空调外机。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林辰之前的种种，周信国会认为他疯了。
但他没有犹豫。
一秒都没有。
“听到了吗！”
周信国对着通讯器咆哮。
“最高作战指令！立刻执行！重复，立刻执行！”
“是！”
整个指挥中心，瞬间从高速运转的信息处理模式，切换到了极限的战备状态。
士兵们冲出大门。
技术人员拔掉网线，用工具钳剪断了物理端口。
周信国下达完所有命令，转回头，死死盯着林辰。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要发生什么了吗？”
林辰没有看他，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墙上的时钟上。
倒计时。
十。
九。
八。
他抬起手，指向天花板一处不起眼的通风口。
“那里。”
七。
六。
五。
“会出来一个东西。”
四。
三。
二。
“开火。”
一。
就在最后一个数字跳过的瞬间。
“砰！砰！砰！”
周信国身后的几名警卫员，是他最精锐的卫队，几乎在林辰话音落下的同时，就朝着那个通风口扣动了扳机。
密集的子弹瞬间将那块合金挡板打成了碎片。
下一秒。
一道幽蓝色的刀光，从破碎的通风口里闪电般射出，目标直指林辰的喉咙。
但这一次，它落空了。
迎接它的，是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电磁巨网。
滋啦！
强烈的电流爆开，那个刚刚从阴影中现身的，有着光滑无面脸庞的怪物，全身爆出无数电火花，重重地摔在地上，剧烈地抽搐。
几乎在同一时刻。
轰！！！
窗外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
远处的C栋楼顶，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紧接着，指挥中心所有的灯光，猛地闪烁了一下。
但没有熄灭。
备用电源在零点一秒内无缝切换，所有系统运转正常。
一名技术员看着屏幕上刚刚跳出的警报，又看了看恢复正常的系统，整个人都呆住了。
“报告……外部电网攻击……被……被我们自己切断了。”
“网络入侵……失败，对方没能找到物理接入点。”
周信国看着地上那个还在抽搐的无面怪物，又看看窗外的火光，再看看一脸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的林辰。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