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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松开攥着舒幡的手腕,向后退了几步。

身体微微下沉,一个充满野性爆发力的助跑。

那高大健硕的身体卷起一阵劲风,根本不是在撞门,而是在用血肉之躯发动一场攻城!

“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连带着整个门框都在剧烈地颤动,门楣上的灰尘簌簌而下,呛得人睁不开眼。

院外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几个胆小的邻居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舒明远和林婉清的脸都白了。

这……这哪里是讲道理,这是要拆房子啊!

“砰!”

第二下,门锁的位置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四下飞溅。门板上被他肩头撞击的地方,已经凹陷下去一个可怕的弧度。

舒幡的心也跟着那撞击声狠狠跳了一下。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砰!”

第三下,腐朽的木质门框再也支撑不住这原始而野蛮的冲撞。

只听“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锁舌直接从门框里崩断,两扇饱经风霜的大门轰然向内洞开!

次仁的身体带着一股惯性冲了进去,脚下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他满身尘土,头发上都沾着木屑,却半点不显狼狈,反倒有一种摧枯拉朽的煞气。

院子里,格桑多吉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被这阵势吓得连连后退,脸上的横肉都在哆嗦,惨白如纸。

次仁环视一圈院子,鼻翼动了动,闻到角落里堆放的杂物和牲畜粪便混合的酸臭味,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他看都没看那群地痞,大马金刀地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一脚踢开一张碍事的凳子,木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自己则大喇喇地坐下。

然后,他把那双沾满尘土的牛皮靴,重重地架在了石桌上。

一个无比嚣张,又无比宣示主权的动作。

他冲着目瞪口呆的格桑多吉抬了抬下巴,语气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傲。

“行了,从今天起,我就住这儿了。”

“你去,给我媳妇和岳父岳母收拾两间最干净的上房出来。”

“还有客房,我住。”

他的视线刀子般扫过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混混,“至于你们,爱睡哪儿睡哪儿,马厩还是牛棚,自己选。”

这副死皮赖脸、反客为主的架势,直接把格桑多吉气得浑身发抖,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伸出手指着次仁,“你你你”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骂,可对方是阿沛家的人。

他想打,可对方刚才撞门的凶悍模样还历历在目。

院外的舒幡一家和邻居们,也全都看傻了。

还能……这样?

这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太野蛮,太直接,太……骚了!

舒幡看着院子里那个浑身散发着浓烈荷尔蒙和无赖气息的男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必须承认,这个方法很有效。

甚至比她自己动手,把这一窝人全都打出去,还要省事和彻底。

次仁的身份是最好的护身符,他的无赖行径又是对付格桑多吉这种地痞流氓的最好武器。

一物降一物,恶人还需恶人磨。

可这个人,也太自说自话了。

媳妇?

岳父岳母?

他叫得还真顺口,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自打次仁用那种蛮横的方式“住”进来,舒幡家的祖宅就彻底变了天。

偌大的院落,被无形地划成了两个地盘。

格桑多吉一家被次仁的气焰压制,灰溜溜地缩在采光最差的几间偏房里。

他们不敢出来,整日不是器物碰撞的闷响,就是隔着窗户传来的藏语咒骂。

舒幡听不太懂。

但从他们偶尔探出头,投来的怨毒视线里,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

而舒幡一家,则被次仁“安排”进了宅子里最好的两间朝南上房。

房间宽敞明亮,雕花的木窗有些陈旧,但擦拭干净后,透进来的阳光带着暖意。

推开窗,就能看见院里那棵老核桃树,枝干虬结,苍劲地伸向天空。

林婉清是个务实到骨子里的人。

既然住宿问题以这种离奇的方式解决了,她二话不说,立刻弯腰,从半开的行李箱里往外拿东西。

她开始整理从内地带来的大包小包,锅碗瓢盆,衣物被褥。

仿佛只要把这些熟悉的东西摆放好,就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重新建立起一个家。

舒明远却手足无措。

这位前半生都在逃避的男人,显然还没适应这种剑拔弩张的对峙环境。

他几次搓着手,忧心忡忡地望向偏房的方向,嘴唇蠕动着,想去找格桑多吉谈谈。

林婉清将一件叠好的衬衫用力拍在床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她头也不抬,声音又冷又硬地开了口:

“谈什么?”

“跟那种人,有理可讲吗?你去跟他讲理,他跟你耍横,你去跟他耍横……你耍得过院子里那个?”

她又抽出一件毛衣,利索地抖开。

“现在这样就很好,井水不犯河水。他占着我们的房子,我们现在也住进来了,谁也别说谁。”

舒幡没作声,在旁边默默地帮着母亲收拾。

她清楚母亲说得对。

对付无赖,任何讲道理的行为都是在浪费时间,甚至会暴露自己的软弱,让对方得寸进尺。

她的视线越过窗棂,落在院子中央的男人身上。

次仁彻底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完整的厚实羊皮,铺在石桌旁的地上。

白天,他就赤着上身,只穿一条长裤,懒洋洋地躺在上面晒太阳。晚上,就把羊皮一裹,直接在院子里睡。

他完全无视格桑多吉一家投来的,几乎要杀人的怨毒。

该吃吃,该喝喝。

偶尔,他会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大块风干牦牛肉。

那“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挑衅。

他很高大。

即便只是躺着,那舒展的身躯也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古铜色的皮肤在高原炽烈的阳光下泛着一层健康的光泽,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起伏。

他穿着一件深色藏袍,袖子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头发微长,在脑后编着几根掺着彩绳的细辫,辫梢点缀着几颗老旧的绿松石和红珊瑚。

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带着一种粗犷不羁的野性。

舒幡冷静地观察他。

这个男人,是她目前最有效的武器,也是最不稳定的存在。

他是一头被暂时拴住的猛兽,随时可能挣脱束缚,反噬其主。

正想着,一个沉重的木箱子挡住了林婉清的路。

舒明远见状,立刻表现似的撸起袖子,弓下身子,双手扣住箱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搬。

箱子纹丝不动。

他自己却憋得满脸通红,额角的青筋都突突地跳了起来。

院子里,原本躺着假寐的次仁忽然睁开了眼。

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那张羊皮垫子在他身后微微起伏。

他几步就跨到门口,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屋里的光线都遮挡了大半。

他看都没看舒明远,伸出两只布满厚茧的大手,轻松扣住箱子两侧的铁扣。

手臂肌肉贲张,虬结的青筋从皮肤下凸起,充满了力量感。

那沉重的箱子,被他像拎一个纸糊的盒子一样,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他侧过头,深邃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分明,视线直直落在舒幡身上,声音低沉沙哑。

“放哪儿?”

舒幡抬手指了指墙角。

次仁便大步走过去,将箱子“咚”的一声稳稳放下,激起一小片灰尘。

整个过程,他连气都没喘一下。

舒明远还保持着弯腰用力的姿势,僵在原地。

他看着自己刚才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的箱子,被这个年轻人如此轻松地搞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化为一片颓然和尴尬。

他小声为自己辩解,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这……这箱子里装的全是书,死沉死沉的……”

次仁压根没理他。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视线又落回舒幡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野性十足的白牙。

“还有吗?一次性弄完。”

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躯几乎将门口的光都挡住了。

一股混合着阳光、尘土和皮革味道的强烈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强势得无法忽视。

舒幡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男人行事的逻辑,简单到近乎原始。

他认定了你是他的,那你的事就是他的事。

你的家人,也一并被他划入了自己的保护圈。

虽然这保护的方式……过于粗暴,也过于自以为是了些。

舒幡摇了摇头,声音清冷地开口。

“不用了,剩下都是些零碎东西,我们自己来就行。”

“喂,外乡人!”

一个尖利又带着敌意的女声,忽然从院子另一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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