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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墨凛辰的黑色轿车驶进墨家老宅大门时,暮色刚漫过院墙。苏妧坐在副驾,指尖搭在膝盖上,目光扫过窗外熟悉的庭院——前世她来老宅参加家宴,每次都紧张得手心冒汗,怕说错话被亲戚笑话,怕做不好惹墨凛辰不快;现在再看,只觉得这雕梁画栋的院子,满是虚伪的客套和阶层的隔阂。

“等下少说话,别跟二婶她们呛起来。”墨凛辰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提醒。他知道老宅的亲戚嘴碎,尤其是二婶,总爱挑刺儿,以前苏妧每次都被怼得说不出话,回来还偷偷哭;现在苏妧变了不少,但他怕她真跟亲戚闹起来,丢墨家的脸。

苏妧侧头看他,清晰地听到他的心声:【她最近虽然变了,可跟二婶那种人呛,还是占不到便宜。别到时候又哭丧着脸,还得我来圆场。】

她心里淡淡一笑,没接话,只点了点头:“知道了。”——不是顺从,是懒得跟他解释,她没必要跟无关的人呛,但也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

下车时,管家已经候在门口。走进客厅,暖黄的水晶灯亮着,墨家的亲戚差不多都到了——二叔二婶坐在沙发主位,堂哥堂嫂靠在角落玩手机,还有几个远房亲戚围在餐桌旁看点心。柳清清居然也在,正坐在二婶身边,手里端着一杯茶,笑得眉眼弯弯,跟二婶聊得热络。

看到苏妧和墨凛辰进来,柳清清立刻站起身,语气亲昵得像自家人:“凛辰哥,妧妧姐,你们来啦!二婶刚才还在说,等你们到了就开饭呢。”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墨凛辰身边凑了凑,眼神却瞟着苏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苏妧肯定又跟以前一样,看到这么多亲戚就紧张,等下二婶一挑刺,她准说不出话!】

苏妧没理会她的小动作,跟着墨凛辰走到沙发边,对着二婶点头问好:“二婶,二叔。”

二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简单的米白色连衣裙上——没有珠光宝气,没有名牌logo,跟柳清清身上那件镶着水钻的裙子比,显得朴素多了。二婶嘴角撇了撇,语气带着点嘲讽:“苏妧来啦?最近在家忙什么呢?我听张妈说,你天天往外跑,也不跟凛辰好好学学管家理事,女孩子家还是稳重点好。”

这话明着是“关心”,暗着是说她“不务正业”“不会当少奶奶”。前世苏妧听到这话,早红着脸解释“我没有乱跑,就是出去买点东西”,越解释越乱;现在,苏妧只是站在原地,语气平静:“最近在研究点自己感兴趣的事,也不算乱跑。”

“感兴趣的事?”二婶眼睛一挑,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亲戚都能听见,“什么事啊?是逛街买包,还是跟小姐妹喝下午茶?我们墨家虽然不缺这点钱,但也不能总这么挥霍,女孩子还是得有点正经事做。”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堂嫂还凑到堂哥耳边嘀咕了句“看来还是只会花钱”。柳清清适时插了话,语气“温柔”得像在帮苏妧解围,实则补刀:“二婶您别这么说妧妧姐,她不用上班,平时在家逛逛商场、做做美容也正常呀。不像我,天天得跑公司处理文件,忙得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这话一出,二婶更得意了:“你看看清清,多能干!又懂事又能帮凛辰分担,苏妧你得多学学人家。”

柳清清低下头,嘴角藏着笑,心里想:【看吧,苏妧还不是只能被我压着?跟我比,她就是个只会花钱的菟丝花,根本配不上凛辰哥!】

苏妧抬眼,目光扫过二婶和柳清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不是讨好的笑,是从容的、带着点疏离的笑。她往前站了半步,目光落在二婶身上,语气清晰又笃定:“二婶说的‘正经事’,是指能创造价值的事吧?我最近研究的,还真算。”

她顿了顿,不等二婶反驳,继续说:“我在关注小众香氛市场,最近这半年,国内小众香水的增长率比去年高了37%,年轻人不再只追大牌,更在意产品的故事感和成分天然性——就像前阵子爆火的‘涅槃’,没做过多少宣传,全靠用户口碑发酵,就是抓住了‘天然成分+情感共鸣’的点,现在很多集合店都在抢着要货。”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刚才嗤笑的亲戚闭了嘴,堂嫂放下了手机,连二婶都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些。

苏妧没停,又转向柳清清,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点精准的戳破:“柳小姐说自己忙公司文件,应该也关注过墨氏最近在布局的消费升级领域吧?小众香氛刚好在这个赛道里,而且门槛不低,既需要懂市场,又需要懂产品研发——不是逛逛商场、做做美容那么简单,也不是只处理文件就能摸清的。”

她这话既回应了二婶的“挥霍”,又点破了柳清清“忙工作”的表面功夫——柳清清在墨氏挂的是闲职,处理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根本没接触过核心业务,更别提市场调研了。

柳清清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茶杯捏得紧紧的,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根本没关注过什么“小众香氛”“消费升级”,刚才的话都是随口编的,现在被苏妧戳穿,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妧妧姐懂得真多……我、我最近主要忙别的板块,没太关注这个。”

“哦?是吗?”苏妧淡淡应了句,没再追问,点到为止——她不是要跟柳清清吵架,只是要让那些刁难她的人知道,她不是只会依附墨凛辰的菟丝花,她有自己的认知和能力。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墨凛辰突然开口了,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倒是做了不少功课。”

苏妧侧头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冷漠,反而带着点惊讶,还有点她看不懂的复杂。她清晰地听到他的心声:【她什么时候懂这些?市场数据、消费赛道……这些都是墨氏高管会议上才会聊的内容,她怎么会知道?还研究了‘涅槃’?不是只会做饭插花吗?】

苏妧没解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平时没事就看看报告,跟人聊几句,慢慢就懂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自己的努力说得云淡风轻,却更显从容。

客厅里的气氛彻底变了。二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反驳的话;二叔看苏妧的眼神多了点认可;堂哥甚至开口问:“弟妹,那‘涅槃’真这么好?我女朋友最近总跟我提,说想买还没抢到。”

苏妧笑了笑,客观回答:“产品确实不错,前调鲜活,后调绵长,适合喜欢小众香的人。不过现在缺货,得等补货。”

她说话时,语气自然,条理清晰,没有丝毫局促,整个人站在暖黄的灯光下,不像以前那样缩着肩膀、低着头,反而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明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自信——就像蒙尘的珍珠被擦干净了,终于露出了原本的光泽。

墨凛辰看着她的侧脸,心脏突然“咚”地跳了一下——不是平时的平稳跳动,是带着点慌乱的、清晰的悸动。

他第一次觉得,苏妧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在他面前是温顺的,在亲戚面前是怯懦的,像株需要依附他才能生长的藤蔓;可现在的她,能从容地应对刁难,能清晰地聊起自己的认知,能在众人面前发光,像株扎根在土里的植物,独立又坚韧。

这种“发光”的样子,比她以前小心翼翼讨好他时,要耀眼得多。

他看着她跟堂哥聊起小众香的趋势,看着她偶尔点头回应二叔的提问,看着她对二婶的尴尬视若无睹,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陌生的情绪——不是对“墨太太”的责任,不是对“听话妻子”的满意,而是对“苏妧”这个人的,真切的悸动。

他甚至忍不住想:她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她平时“往外跑”,是去做这些事吗?她懂的,是不是比他看到的还要多?

“开饭了!”管家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安静,也打断了墨凛辰的思绪。

亲戚们陆续往餐厅走,柳清清脸色难看地跟在二婶身后,没再往墨凛辰身边凑;苏妧跟在墨凛辰旁边,脚步平稳,没有丝毫得意,仿佛刚才那场“惊艳”只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墨凛辰侧头看她,声音放轻了点,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你跟人聊‘涅槃’,认识调香师?”

苏妧看了他一眼,清晰地听到他的心声:【她对‘涅槃’这么了解,难道认识那个匿名调香师Y?还是……她跟这个牌子有关系?】

她心里淡淡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认识,就是研究市场的时候了解得多了点。调香师匿名,想认识也没机会。”——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留了点模糊,却也没撒谎。

墨凛辰没再追问,可心里的疑惑和悸动却更浓了。

餐厅里的圆桌上摆满了菜,苏妧坐在墨凛辰身边,从容地夹菜、吃饭,不再像以前那样总关注墨凛辰的口味,也不再怕亲戚的目光。墨凛辰看着她安静吃饭的样子,耳边却反复回响着她刚才聊市场时的声音,眼前总浮现她刚才发光的样子——那股悸动,像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苏妧。以前他只把她当成“合适的妻子”“墨家的少奶奶”,却忽略了她也是个有自己想法、有自己能力的人。

而现在,这个被他忽略的人,正在一点一点地,露出她原本的样子——耀眼、从容、独立,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想知道更多。

家宴结束后,坐在回程的车里,墨凛辰看着身边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的苏妧,心里第一次没有了以往的冷漠和不耐烦,只剩下满脑子的疑问和那股挥之不去的悸动——

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她今天说的那些,真的只是“看看报告、聊几句”就能懂的吗?

她最近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些疑问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而那股悸动,则像种子一样,悄悄在心里扎了根——这是他第一次对苏妧产生除了“责任”之外的情绪,也是追妻火葬场真正开始的,最隐秘的信号。

苏妧闭着眼睛,能清晰地听到墨凛辰的心声,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她要的不是他的悸动,不是他的关注,而是用自己的能力,打破那些“只会花钱”“依附男人”的偏见,拿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但她也知道,墨凛辰的这份悸动,或许会成为她未来复仇和搞事业的“助力”——至少现在,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柳清清,不分对错地否定她。

车窗外的路灯飞快后退,苏妧的思绪飘向了秘密工作室里的“涅槃”小样——家宴上的惊艳只是开始,她的事业,她的复仇,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而墨凛辰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悸动,不过是这条路上,一个小小的、意料之中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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