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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州蓝月俱乐部的“训练场”——那片废弃厂区里的硬土草皮混合地——在傍晚的微风中更显荒凉。夕阳的余晖给锈蚀的球门和那群散漫的球员镀上了一层黯淡的金色,却无法掩盖这里的破败与业余。

林风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潭,激起了层层涟漪。

王大海(王胖子)红光满面,用力拍了拍手,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兄弟们!集合!都过来一下!”

稀稀拉拉的,七八个球员慢吞吞地围拢过来。他们穿着各式各样、颜色不一的旧球衣,身上沾着泥土和草屑,眼神里带着训练后的疲惫,更多的则是对于突然中断训练的不耐,以及对王胖子身边那个陌生少年的好奇。

“给大家介绍一下!”王胖子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这位是林风!江州一中的学生,从今天起,就是我们江州蓝月的新成员了!大家欢迎!”

预想中的掌声并没有出现。

场面一度有些冷场。球员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充满了疑惑和审视。

一个新成员?还是个学生娃?王胖子这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捡回来的?

这时,一个身材比其他人都要壮硕一圈,留着板寸头,眼神带着几分桀骜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穿着件略显紧绷的红色7号球衣,那是队内核心的象征。

他叫张强,前江东骏马俱乐部(一家低级别职业俱乐部)青年队的淘汰者,也是目前江州蓝月队内技术最好、身体最强壮、也最不服管的球员。在队里,他自认是头号球星,拥有绝对的开火权和话语权。

张强上下打量着林风,目光在他略显单薄的身板和年轻的脸庞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王指,你没搞错吧?”张强双手抱胸,下巴微抬,语气带着挑衅,“咱们队现在是缺人,但也不至于找个高中生来凑数吧?这细胳膊细腿的,经得起撞吗?”

他身后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队员也跟着发出低低的哄笑。

王胖子脸色一沉:“张强!怎么说话呢?林风是我特意请来的!是有真本事的!”

“真本事?”张强嗤笑一声,目光转向林风,充满了不信任,“小子,哪个足球学校出来的?还是说,家里有关系,来体验生活来了?”

他根本不信一个普通高中生能有什么“真本事”,最大的可能,就是王胖子被什么人忽悠了,或者这学生家里有点背景,塞进来玩的。

林风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愤怒,也没有初来乍到的怯懦。这种平静,反而让张强觉得有些被无视,心头火起。

“我没什么背景,也不是足球学校的。”林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至于本事,试试就知道了。”

“哟呵?还挺狂?”张强眉毛一挑,被林风这副淡定的样子彻底激怒了,“行啊!王指,既然你说他有本事,那咱们就按老规矩,‘试试成色’怎么样?”

所谓的“试试成色”,就是队内分组对抗。用最直接的球场表现,来决定一个新人的地位,以及他是否配得上大家的尊重。

王胖子有些犹豫地看向林风。他虽然对林风那脚吊射惊为天人,但毕竟没看过他其他方面的表现,尤其是对抗下的传球和组织。万一在对抗中表现不佳,被张强这些人针对,岂不是打击信心?

然而,林风却点了点头:“可以。”

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答应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张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那就分队!老王,老李,小斌,你们几个跟我一队。剩下的人,加上这位‘天才’,你们一队。”

他迅速地点了几个平时跟他配合默契、身体也相对强壮的队友,显然是想在对抗中给林风一个下马威。

王胖子无奈,只得充当临时裁判。

简陋的分组对抗赛开始。

张强所在的A队(主力一方)一上来就展现了强大的压制力。他们利用更熟悉彼此和身体上的优势,对林风所在的B队(替补+林风)形成了半场围攻。

B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疲于奔命地防守。球很难通过中场,即便偶尔断下球,也在A队凶狠的逼抢下仓促解围,或者直接被断走。

林风被王胖子安排在了中场靠后的位置,名义上是组织核心。但比赛开始后的几分钟里,他触球的次数寥寥无几。即便B队队员好不容易拿到球,看到林风身边有对方球员盯防,也不太敢把球传给他这个“新人”和“学生娃”,宁愿选择更“安全”的大脚解围。

张强在一次成功抢断后,故意带球从林风身边掠过,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低声道:“小子,球都摸不到,还核心?”

林风脚下微微一晃,随即站稳,看都没看张强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全场,【上帝之眼】无声运转,整个场地的动态尽在掌握。

他在观察,在计算,在等待。

等待一个能让足球按照他意志行进的契机。

机会,很快来了。

比赛第七分钟,A队一次传中球被B队中后卫勉强顶出禁区,足球落点有些尴尬,正好在禁区弧顶外侧,处于A队和B队球员的混战区域。

张强和另一名A队中场同时冲向落点,而B队这边,只有林风距离最近。

“我的!”张强大吼一声,凭借强壮的身体,挤开身边的队友,率先卡住身位,准备卸下这个球。

就在他抬脚停球的瞬间,一道原本处于他侧后方视野盲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启动!

是林风!

他没有去和张强拼身体,而是预判了足球弹地后的第二落点,提前移动!在张强触球前的一刹那,林风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球的运行线路上,用脚内侧轻轻一垫,仿佛只是随意地改变了一下球的方向,就将张志强志在必得的球权轻巧地卸走!

这一下,时机、判断、触球,精准得令人发指!

张强停球落空,身体一个趔趄,又惊又怒地回头,只见林风已经控制住了皮球。

“围住他!”张强恼羞成怒地大喊。

瞬间,包括张强在内,三名A队球员从不同方向朝林风合围过来!像三堵墙,要将他和他脚下的球碾碎在这狭小空间里!

场边的王胖子心提到了嗓子眼。B队的其他队员也大多停下了跑动,认为这球必丢无疑。

然而,处于包围圈中心的林风,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慌乱。

在【上帝之眼】的俯瞰视角下,三名防守球员的站位、重心、可能的拦截路线,以及远处队友、对手的跑动,如同清晰的光点与线条,在他脑海中瞬间构成了一张动态战术图。

无数条传球路线在图中闪烁,又被瞬间筛选。

最优解,出现!

就在张强的脚即将捅到球的刹那,林风动了!

他没有试图突破,也没有盲目大脚解围。他的身体朝向似乎是要往右侧分球,目光也看向那边,吸引了右侧防守球员的注意力。

但就在触球的一瞬间!

他的右脚脚腕有一个极其隐蔽而快速的抖动,用外脚背猛地将球向左侧一搓!

No-look pass!(不看人传球)

足球贴着草皮,如同手术刀般,以毫厘之差从张强伸出的脚边滑过,从另一名扑抢球员的胯下钻过,精准无比地穿透了三人包夹形成的狭小缝隙!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球速和力量恰到好处!它没有直接滚出边线,也没有滚向无人区域,而是带着一点轻微的旋转,恰好滚向了B队左边锋,那个名叫赵小斌的年轻球员前进的线路上!

赵小斌本来已经放弃了这次进攻,正准备回防,却看到足球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穿越重重阻碍,稳稳地滚到了自己身前最舒服的位置!他面前,是一片开阔地!

他几乎不用做任何调整,顺势一趟,就形成了单刀赴会之势!

“我靠!”赵小斌又惊又喜,带球直扑对方禁区!

A队的后卫们根本没想到球能从那种包围下传出来,仓促回追已然不及。

赵小斌面对出击的门将,冷静推射远角!

球应声入网!

1 : 0! B队领先!

进球后的赵小斌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松就进球了。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那个刚刚送出匪夷所思助攻的少年。

全场,一片死寂。

张强和他的两名队友还保持着包围和拦截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

他们甚至没看清球是怎么传出去的!

场边的王胖子张大了嘴巴,胖手激动地握成了拳头,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形。

其他B队队员也如梦初醒,纷纷跑向林风,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而林风,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刚才那次撕裂三人包夹的妙传,不过是信手拈来。

对抗赛继续。

而接下来,彻底进入了林风的个人传球表演时间。

A队开球后,试图立刻反扑,但他们的传球被B队断下。球很快交到了回撤接应的林风脚下。

这一次,不再有人敢轻易忽视他。张强亲自上前贴身紧逼,动作幅度更大,充满了火药味。

林风背身拿球,感受着身后张强施加的压力。他没有强行转身,甚至在接球前,他的头都没有完全回看传球队员,只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

然后,在球到脚下的瞬间,他甚至没有停球!

只见他左脚作为支撑脚牢牢钉在地上,右脚迎着来球,用脚弓看似随意地一敲!

足球如同一道白色的激光,贴着草皮,穿越了二十多米的距离,绕过了一名试图拦截的A队中场,精准地找到了右边路高速前插的另一名B队球员!

球的提前量给得完美无缺,那名队员只需要全力冲刺,就能舒服地拿到球,直接形成下底传中的机会!

“哗——!”

场边响起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呼。

这视野!这脚法!这想象力!

这根本不是一个高中生,甚至不像是业余球员能拥有的能力!

接下来的时间,彻底变成了林风的“喂饼”盛宴。

长传转移: 当A队防守重心偏向一侧时,林风在后场一记超过四十米的长传,球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准确地找到了远端的空当队友,瞬间将进攻方向转移。

过顶挑传: 面对A队造越位战术,林风轻描淡写的一记挑传,球越过整条后防线,落点刁钻,让反越位成功的队友直接面对门将。

撞墙配合: 他甚至开始指挥跑位,用简洁的手势和眼神示意队友与他进行二过一撞墙式配合。他的出球速度快到令人发指,而且永远是在队友跑动到最佳位置的那一刻将球送到。

B队的球员们,从最初的懵逼,到后来的狂喜,再到最后的近乎麻木。

他们从未踢过如此“轻松”的比赛。他们只需要按照最基本的战术要求跑位,跑到空当,球就一定会以最舒服的方式传到他们脚下。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把球送进球门,或者完成最后一传。

原本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B队,在林风的梳理和下,进攻变得行云流水,威胁一浪高过一浪。反观A队,被林风神出鬼没的传球调度得疲于奔命,防线漏洞百出,士气愈发低落。

张强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戏耍、被穿越后,脸上的桀骜和不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挫败,以及一丝……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身体、技术、经验,在这个看似瘦弱的高中生面前,变得毫无意义。对方根本不跟他进行身体对抗,只用一次次超越他理解范围的传球,就将他和他所在的球队彻底肢解。

他终于明白,王胖子口中的“真本事”是什么意思。

这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的较量!

对抗赛在王胖子的哨声中结束。比分定格在5 : 0。B队大胜,五个进球,全部来自林风的直接助攻,而且方式无一重复,个个精彩绝伦!

比赛结束的哨音吹响后,场上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

A队的球员们垂头丧气,B队的球员们则围在林风身边,眼神里充满了火热与崇拜。

张强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看着被众人簇拥、却依旧面色平静的林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林风面前。

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这个一向高傲的汉子,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臂。

他的左臂上,戴着江州蓝月队的队长袖标。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解下了那代表着他曾经在队内至高地位的袖标。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张强将那只蓝色的队长袖标,双手递到了林风的面前。

他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风……风哥。以后……蓝月,靠你了。”

这一刻,无需多言。

实力,赢得了最彻底的尊重。

王胖子看着这一幕,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眼眶甚至有些湿润。

他知道,他赌对了!

上帝,真的来到了这片破旧的训练场。而江州蓝月的命运,从今天起,将被彻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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