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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孙管事的示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小,却切实改变了林舟在丹堂的处境。那些原本又脏又累、无人愿接的“棘手”活计,开始被有意无意地送到他面前。处理蕴含剧毒瘴气的“腐骨花”根茎,分离粘稠如胶、极易污染其他材料的“百年石钟乳”杂质,甚至偶尔还有一些炼制失败、能量属性极其狂暴、连寻常外门弟子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半成品”废丹。

林舟来者不拒。

这些在旁人眼中避之不及的麻烦,对他而言,却是绝佳的“养料”和“试金石”。【伪·混沌丹火】在一次次高难度的“净化”与“剥离”中,操控愈发精细入微,颜色也愈发深邃,隐隐带上了一丝琉璃般的质感。手机的能量储备,在吸收这些高品质“垃圾”的过程中,稳步向百分之九十逼近。

更重要的是,在处理这些特殊材料时,他被迫更加深入地理解不同属性能量的相生相克、冲突爆发的临界点,以及如何利用丹火和自身精神力,在方寸之间构建起脆弱的“平衡节点”。这种实践,远比空泛的理论更让他受益匪浅。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丝被星辰之力淬炼过的、更加凝练的精神力,融入丹火的操控中,使得那“净化”的过程,带上了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精确性。

这一日,孙管事神神秘秘地将他拉到库房角落,指着一个布满灰尘的麻袋,低声道:“这是前年内门大比时,几个弟子比试‘控火诀’弄出来的残次品‘凝神香’,香方据说有点问题,点燃后非但不能宁神,反而容易引动心火,一直堆在这儿。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处理’一下?哪怕能让它烧起来没怪味也行,库房也能多个由头处理掉。”

林舟打开麻袋,里面是一截截颜色暗沉、粗细不均的线香。他拿起一截,精神力扫过,眉头微挑。这“凝神香”的香方确实有问题,几种主料药性冲突,尤其是其中一味“赤阳草”的比例明显过高,与作为基底的“清心木”粉末产生了持续的隐性冲突,一旦点燃,药力激发,冲突加剧,自然引动心火。

“我试试。”林舟没有打包票。

他将这截线香带回住处,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先以精神力反复感知其内部复杂的能量结构,尤其是那几处冲突最激烈的节点。然后,他调动伪混沌丹火,并非灼烧,而是化作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火针”,精准地刺入那些冲突节点。

他的目标,不是消除“赤阳草”的药力,那样会破坏香的整体结构。而是利用丹火那强大的“湮灭”特性,极其精细地,在冲突爆发的临界点上,进行“微调”——削弱一丝赤阳草的烈性,同时强化一丝清心木的包容性,并在几个关键位置,以自身精神力模拟出类似骨片内部的“临时平衡锚点”。

这个过程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要求也极高,稍有差池,整截线香便会化为飞灰。林舟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的丹火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半个时辰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色微微发白。手中的线香外观并无太大变化,只是颜色似乎通透了一丝,散发出的气息也不再是隐隐的躁动,而是一种奇特的、带着暖意的沉静。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点燃。而是将这截处理过的线香,与苏芮悄悄送来的、她亲手制作的几种安神干花香草混合在一起,用干净的纱布包成一个小巧的香囊。

次日,他将这个香囊交给了孙管事,只说是自己用处理过的香末和一些普通花草做的,有少许安神之效,请他代为转交给库房,算是交代。

孙管事将信将疑地接过香囊,嗅了嗅,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那香气并不浓郁,却异常醇和,吸入肺中,竟让他因常年处理杂务而有些焦躁的心绪,平和了几分。

“你小子……还真有点门道。”孙管事深深看了林舟一眼,没有多问,将香囊收了起来。

林舟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没想到,几天后,孙管事再次找到他时,脸上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敬畏?

“林舟!你那个香囊……库房的刘执事用了,说是效果奇佳!比他之前用的下品清心符还好使!他追问来历,我……我只说是你弄的。”孙管事搓着手,压低声音,“刘执事负责库房物资调配,有点实权,他……他想问问,你还能不能多做几个?他愿意用灵石或者贡献点换!”

林舟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他制作那香囊,本意只是处理掉那截线香,顺便验证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竟真有人识货,而且还是个有点权力的执事。

“材料有限,制作不易。”林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面露难色,“而且,弟子修为低微,每次制作都耗神颇巨……”

“明白!明白!”孙管事立刻接口,“刘执事说了,绝不让你吃亏!一个香囊,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又迅速变成三根,“三块下品灵石!或者等值的贡献点!材料他那边可以提供类似的残次凝神香!”

三块下品灵石!这对一个记名弟子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了!足以在青坊市购买不少低阶材料,甚至是一些基础的修炼物资。

林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刘执事需要,弟子尽力而为。只是此事……”

“放心!”孙管事拍着胸脯,“刘执事和我都懂!绝不会外传!以后你需要的那些‘边角料’,包在我身上!”

一条隐秘的、小小的“财路”和资源渠道,就这样在林舟面前悄然打开。他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成功”冲昏头脑,反而更加谨慎。他严格控制着“香囊”的产量和质量,绝不超过自己能解释的“耗神”范围,并且每次制作,都刻意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符合他“瞎琢磨”人设的瑕疵。

与此同时,他与苏芮的“合作”也愈发默契。苏芮在处理低阶药材上的天赋逐渐显现,她那双巧手总能将药材处理得恰到好处,最大限度地保留药性。林舟便将一些不需要动用丹火、只需耐心和技巧的药材预处理工作交给她,并支付她一些“月华散”或微不足道的灵石碎屑作为报酬。

苏芮对此感激涕零,做事更加尽心尽力。她隐隐感觉到林师兄在做着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但她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地做好分内的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对林舟的信任与日俱增。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夜,林舟正在引导星辰之力淬炼识海,怀中的骨片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震动!并非共鸣,而是一种……警示?

他猛地睁开眼,精神力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外扩散。只见在丹堂外围区域,一道模糊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朝着百草阁的方向潜行而来!那身影的气息隐匿得极好,若非骨片预警,加上林舟精神力经过星辰淬炼后感知大增,几乎难以察觉!

不是张松!这股气息更加阴冷、飘忽,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恶意!

是针对自己来的?还是丹堂的其他东西?

林舟心念电转,瞬间收敛全身气息,如同磐石般沉寂下来,【大道种子】的气息内蕴,丹火潜伏,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他如同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猎豹,在暗处静静观察。

那道黑影的目标明确,直奔百草阁堆放那些“特殊”废丹和材料的角落——正是林舟平日处理那些“棘手”活计的地方!

黑影在其中快速翻找,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片刻后,他停在了林舟白天刚刚处理完的一小堆“蚀心藤”残渣前。那蚀心藤蕴含剧毒,林舟花费了不小力气才将其中的毒素精华剥离出来,残余的藤蔓已无害。

黑影拿起一截残藤,仔细感应了一番,黑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咦”,似乎有些意外于这残藤处理得如此“干净”。他犹豫了一下,将几截残藤收起,又迅速在周围翻找了一番,最终似乎没有找到真正想要的东西,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来去无踪。

自始至终,丹堂的巡逻弟子都未曾察觉。

林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冰冷。

这不是偶然!有人在暗中调查他,或者说,在调查他处理过的那些“特殊”废弃物!是想从中找出他“奇遇”的线索?还是想确认他能力的极限?

张松?还是……其他什么人?

他想起青木长老说过的话,宗门之内,并非铁板一块。

微澜已起,暗流涌动。

他看了一眼怀中恢复平静的骨片,这神秘的碎片,似乎不仅仅蕴含着法则奥秘,还具备某种未知的预警能力。

“看来,光是蛰伏和积累,已经不够了。”林舟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并且……要开始主动布局了。”

他需要更多的灵石,需要更强大的自保之力,也需要……弄清楚这潭水底下,究竟藏着哪些魑魅魍魉。

夜色更深,星辉依旧清冷,但林舟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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