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还未完全散去，苍穹魔法学院的石板路上已响起零星的脚步声。凯尔背着装有基础魔法书籍的布包，按照昨晚工作人员告知的路线，朝着学院最偏僻的西北角走去——那里，是F班的所在地。
从宿舍到西北角的路上，他先后遇到了好几批前往其他分院的新生。那些新生大多穿着精致的分院制服，胸前的徽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言谈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偶尔有人认出凯尔，目光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眼神里有好奇，有敬畏，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看，就是他把检测水晶弄碎的。”
“听说他被分到F班了？果然是个怪物，连正常分院都不收。”
“嘘……小声点，万一他发起疯来，我们可打不过。”
细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凯尔攥了攥拳头，却没有回头。自从天赋检测结束后，他就成了学院里的“名人”，有人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全系天才，也有人说他是魔力失控的怪物，而F班的分配，更是让这些议论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喂！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凯尔停下脚步，回头看到三个穿着“钢铁壁垒”分院制服的少年快步追了上来。为首的少年身材高瘦，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正是奥兰多的跟班之一——昨天在天赋检测现场，他也曾跟着奥兰多一起嘲讽过凯尔。
“你就是凯尔？”疤痕少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凯尔，“奥兰多少爷说了，像你这种怪物，根本不配待在苍穹魔法学院，识相的就赶紧自己退学，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另外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就是！F班都是些没人要的废材，你进去正好，省得污染其他分院的空气！”
凯尔眼神一冷，他本不想惹事，但对方主动挑衅，还提到了F班，让他无法再忍耐。“我能不能待在学院，不是你们说了算，更不是奥兰多能决定的。”他向前踏出一步，体内的魔力微微运转，虽然还不能完全掌控，但散发出的气息已让三个少年脸色微变，“还有，F班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来评价。”
疤痕少年没想到凯尔敢反驳，愣了一下后恼羞成怒：“你敢顶嘴？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着，他握紧拳头，体内斗气涌动，朝着凯尔的胸口挥来。
凯尔早有准备，侧身避开拳头的同时，右手轻轻一抬，一缕微弱的风系魔力顺着指尖流出，化作一道无形的气流，撞在疤痕少年的手腕上。疤痕少年只觉得手腕一麻，拳头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你……你敢用魔法偷袭！”疤痕少年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凯尔的魔力已经能运用到这种程度。
“是你先动手的。”凯尔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们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魔力失控的滋味——毕竟，我可是你们口中的‘怪物’。”他故意加重了“怪物”两个字，眼神里的寒意让三个少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穿着“火焰之翼”分院制服的学生走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高年级学生。疤痕少年脸色一变，不敢再纠缠，恶狠狠地瞪了凯尔一眼：“你给我等着！”说完，带着两个跟班匆匆离开了。
凯尔看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刚才他只是虚张声势，体内的魔力依旧不稳定，若是真的动手，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摸了摸胸口的黑色戒指，低声道：“刚才谢谢你，墨菲斯。”
昨晚墨菲斯曾提醒他，遇到冲突时可以利用别人对“魔力失控”的忌惮来保护自己，刚才的应对，正是听从了墨菲斯的建议。
“小子，还算有点脑子。”墨菲斯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慵懒，“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想要真正立足，还是得尽快掌控混沌魔力。”
凯尔点点头，不再停留，继续朝着西北角走去。
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的建筑就越显破旧。原本平整的石板路变得坑坑洼洼，墙壁上布满了藤蔓和裂纹，偶尔能看到几只灰雀在屋檐下筑巢。与其他分院的宏伟建筑相比，这里更像是被遗忘的角落。
终于，他在一栋低矮的石质建筑前停下了脚步。这栋建筑只有一层，屋顶的瓦片有些已经破损，露出了里面的木梁。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F班教室”四个字，木牌边缘还挂着几根干枯的藤蔓。
凯尔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教室里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特别”。十几张桌椅随意地摆放着，有的桌面缺了角，有的椅子少了腿，用石头垫着才能站稳。墙壁上有好几道明显的裂纹，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破洞洒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光斑。
教室里已经来了七八个人，他们或趴在桌子上睡觉，或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或拿着小刀在桌子上刻字，没有一个人在看书或讨论魔法。看到凯尔进来，他们只是抬了抬头，眼神里带着几分麻木或警惕，随即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凯尔找了个相对完好的空位坐下，将布包放在桌子上。他打量着教室里的其他人：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女，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截白皙的下巴，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感应什么；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瘦高的少年，他正盯着窗外的麻雀，嘴唇微动，似乎在和麻雀交流；角落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他正用拳头捶打着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又来一个‘怪胎’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凯尔循声望去，只见坐在教室中间的一个金发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少年穿着一身华丽的丝绸衣服，与周围的破旧环境格格不入，手指上戴着好几枚宝石戒指，一看就出身不凡。
“我叫加文，”金发少年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以前是‘奥术之眼’分院的，因为‘不小心’把导师的魔法笔记烧了，就被扔到这里来了。你呢？怪物同学，你是因为什么被分到F班的？”
教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凯尔。显然，“把检测水晶弄碎”的事情已经传到了F班。
凯尔没有理会加文的嘲讽，平静地说道：“我叫凯尔，因为天赋特殊，被暂时分到这里。”
“特殊？我看是怪物吧！”加文嗤笑一声，“听说你连魔力都控制不住，还敢来学魔法？我看你迟早会把自己炸成碎片！”
“加文，别太过分了。”靠窗的瘦高少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没必要这样嘲讽别人。”
加文瞪了他一眼：“莱姆，你少多管闲事！你不就是个能和动物说话的怪胎吗？有什么资格说我！”
莱姆没有反驳，只是摇了摇头，重新看向窗外的麻雀。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一道慵懒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位女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宽松的紫色长袍，长袍的下摆拖在地上，沾了些许灰尘也不在意。她的头发随意地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银色的酒壶，走到讲台前，先仰头喝了一口酒，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学生。
女子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星辰，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明穿着随意，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早上好啊，小家伙们。”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动听，“我是你们的导师，碧翠丝。从今天起，你们的魔法课，由我来教。”
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打量着这位看起来有些不靠谱的导师。加文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拿着酒壶上课的导师很不满；莱姆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好奇；角落里的魁梧男生停止了捶打墙壁，目光落在碧翠丝手中的酒壶上。
凯尔也在仔细观察着碧翠丝。他能感觉到，碧翠丝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明显的魔力波动，就像一个普通人，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绝不简单——能成为F班的导师，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看来你们对我这个导师，不太满意啊。”碧翠丝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没关系，慢慢你们就会知道，我这个导师，可比那些只会照本宣科的老家伙有趣多了。”
她说着，突然抬手对着加文的方向挥了挥。加文正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嘴巴突然像是被无形的手捂住了，无论怎么用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惊恐地看着碧翠丝，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碧翠丝又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说道：“上课的时候，要懂得尊重老师。不然，下次可能就不是嘴巴不能说话这么简单了。”她说着，再次挥手，加文的嘴巴终于恢复了正常。
加文脸色苍白，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也都收起了轻视的目光，看向碧翠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碧翠丝满意地笑了笑，目光最终落在了凯尔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就是凯尔？那个把检测水晶弄碎的小家伙？”
凯尔心中一怔，没想到碧翠丝竟然认识自己。他点了点头：“是的，碧翠丝导师。”
“有趣，真有趣。”碧翠丝绕着讲台走了一圈，手中的酒壶轻轻晃动着，“全系魔法亲和，却又带着混沌属性，魔力庞大却无法控制……这种体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凯尔心中大惊，碧翠丝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体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黑色戒指，想要问问墨菲斯，却发现墨菲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陷入了沉睡。
“不用惊讶。”碧翠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见过的特殊体质比你们想象中多得多。F班虽然被外面的人叫做‘废材集中营’，但在我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
她指着加文：“加文，虽然性格张扬，但对火焰魔法的敏感度远超常人，只是缺乏正确的引导，才会经常失控。”
然后又指向莱姆：“莱姆，能与所有动物沟通，还能借助动物的感官感知周围的环境，这种‘自然共鸣’天赋，就算是‘自然之心’分院的那些老家伙，也会羡慕不已。”
接着是角落里的魁梧男生：“巴顿，天生肉身强悍，能硬抗初级魔法，还能吸收金属中的能量强化自身，这种‘钢铁之躯’，在‘钢铁壁垒’分院绝对是香饽饽。”
最后，她看向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女：“艾拉，擅长隐匿和精神干扰，就算是中级魔法师，也很难发现你的踪迹，‘奥术之眼’分院的情报部门，肯定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碧翠丝的话让教室里的学生们都愣住了。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天赋差才被分到F班，却没想到自己的“缺陷”竟然是如此珍贵的天赋！加文瞪大了眼睛，莱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巴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艾拉则微微抬起头，兜帽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
凯尔也很惊讶，他没想到F班的学生竟然都有着如此特殊的天赋。碧翠丝的话，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这些被忽视的“特殊者”的内心。
“外面的人不懂你们的特殊，就把你们叫做废材。”碧翠丝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但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你们不是废材，而是璞玉！只要经过正确的打磨，你们都会成为耀眼的存在！”
教室里响起了轻微的掌声，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力量。这是F班的学生们第一次感受到被认可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期待。
“好了，废话就说到这里。”碧翠丝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喝了一口酒，“今天的第一堂课，我们不上理论，也不练魔法，就做一个简单的游戏——‘找东西’。”
她从长袍的口袋里取出十几张画着不同图案的卡片，放在讲台上：“每张卡片上都画着一样东西，你们需要在中午之前，在学院里找到与卡片图案对应的物品，然后带回来给我。记住，不能使用魔法攻击其他人，也不能闯入学院的禁地。谁能最先完成任务，我就奖励他一瓶‘魔力稳定药剂’。”
“魔力稳定药剂！”凯尔心中一动，这种药剂能帮助魔法师稳定体内的魔力，对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其他学生也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显然对这个奖励很感兴趣。
“好了，过来拿卡片吧。”碧翠丝挥了挥手。
学生们依次走上讲台，领取了属于自己的卡片。凯尔拿到的卡片上画着一朵黑色的花，花的中心有一个金色的五角星，看起来很奇特。
“这是‘暗影花’，只生长在学院后山的阴影谷里。”碧翠丝走到凯尔身边，低声说道，“那里的魔力比较混乱，正好适合你。或许，你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关于你混沌之心的线索。”
凯尔惊讶地看着碧翠丝，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混沌之心？还特意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任务？
碧翠丝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小家伙。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相信自己的天赋。”
凯尔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卡片，转身走出了教室。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或许还是解开自己体质之谜的关键。
走出教室后，凯尔没有立刻去后山，而是先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尝试联系墨菲斯：“墨菲斯，你在吗？碧翠丝导师好像知道我的混沌之心，她会不会有问题？”
过了片刻，墨菲斯的声音才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凝重：“这个女人……不简单。我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很古老的气息，和我所处的时代有些相似。不过她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
“那她为什么要帮我？”凯尔疑惑地问道。
“或许是因为你的混沌之心，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墨菲斯的声音有些模糊，“现在还不清楚，但这个‘暗影花’你一定要找到，它蕴含着暗影能量，对你梳理混沌魔力有很大帮助。而且，阴影谷里可能藏着一些关于上古时期的秘密，或许和你的身世有关。”
凯尔心中一凛，连忙问道：“我的身世？你知道些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墨菲斯的声音变得更加模糊，“我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很多记忆都残缺了。等你拿到暗影花，我再尝试帮你感应一下。”
说完，墨菲斯的声音就消失了，无论凯尔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凯尔握紧手中的卡片，抬头望向学院后山的方向。那里被一片浓密的树林覆盖，隐约能看到山谷的轮廓。他知道，前方或许有危险，但为了变强，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他必须去。
就在他准备出发时，胸口的黑色戒指突然微微发热，戒指表面闪过一丝微弱的黑色光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凯尔低头看着戒指，心中充满了疑惑——这枚戒指，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碧翠丝导师，又和这枚戒指有着怎样的联系？
带着这些疑问，凯尔朝着学院后山的阴影谷走去。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不知道，这次阴影谷之行，不仅会让他的魔力控制得到极大提升，还会揭开一个关于上古时期的惊天秘密，而这个秘密，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第15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