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还有事。”
穆如许几乎是狼狈地想要起身,刚刚经历过高热的身体却并不怎么给力。
好在许崇明的手一直托着她的后背。
护士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就是穆如许跌进老板怀里的画面。
老板的手还抵在对方最敏感的腰窝上,一声又低又腻的喘息漏了出来。
有一种再看下去就该收费了的错觉。
“我什么都没看到!”
护士非常有眼力见地重新关上了门,转头就跟另外两个路过的护士疯狂八卦。
“你们根本不敢相信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我看到老板把穆大美女压床上了!”
“什么?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人面兽心!衣服脱了吗?”
“还没,看情况快了。”
“什么?这是我能听的吗?说详细点!”
大概是关门的动作太快,门又重新弹出一条缝,外面的声音一字不落全都传了进来。
穆如许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腰窝比较热,还是脸比较热。
许崇明的喉结滚了滚。
不知是不是因为眼前那张布满红晕的脸太过迷人,他的身体第一次没有听从理智的劝导马上退出礼貌的距离。
“她们嘴上没把门,别放在心上。”
“……当然。”
穆如许眼皮跳了跳,随口答应着,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
“我没那么什么。”
“嗯……什么?”
许崇明愉悦挑眉,“当然,你想要我也能配合。”
穆如许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听懂,然后收拾好东西飞快离开了诊所。
直到坐上车,心口还在怦怦直跳。
司机开车前看了一眼后视镜,“门口是你男朋友?”
穆如许转头,正好看到许崇明朝她挥手。
“这么帅,你俩还真般配。”
司机大叔北方口音,是个惯会聊天的,自己先乐上了,“整得我都快磕上你俩cp了。”
“话说你俩怎么谈上的?我女儿也老大不小了,天天指着电视上那群唱跳的叫老公,正经对象到现在也没谈一个。要是能找个像你男朋友这么帅的,估计就肯谈了。”
“不过大叔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长得帅的男的可不一定靠谱,说不定就整些花言巧语专骗小女生。”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大叔一路唠嗑。
话密得穆如许根本插不上,只能随便找个路口停车,顺便透透气。
也不知怎么的,胸口那股灼热总是散不去。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走两步路过一个水果店,老板娘正好在跟一对中年顾客推销。
“新鲜到的黑加仑,营养可多了。你们不是要去探望病人吗?送这个好!”
听到这里,穆如许鬼使神差地止住了脚步。
“如果手臂上受了伤,吃这个也好吗?”
于是,穆如许提着刚买的黑加仑又打了一辆车。
她没什么主动送礼的经验。
包括和裴言峥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纪念日也是她最头疼的。
好在裴言峥也敷衍。
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将deepseek的推荐列表做成盲盒,每次随机抽取一个送出。
为防尴尬,进去的时候她特地绕开了前台的护士窗口,直奔许崇明的办公室。
这里她常来,算得上轻车熟路。
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才离开又回来,是不是会显得有些刻意?倒不如直接放在门口。
刚准备收手,里面传出男人的声音。
“我怎么可能真的喜欢穆如许?”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冻住了。
是许崇明在说话。
穆如许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刚才的热烈期待不同,一声一声,沉闷得仿佛擂鼓。
他在骗我?
为什么?
很快,穆如许就得到了答案。
“我知道你想查出当年那场车祸的真相,可你既然不喜欢穆如许,又何必对她说那样的话?”
“事关我父母的死因,我不得不慎重!”
许崇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
“或许,你可以直接问她。”
“如果当年那场车祸,她也有参与呢?我必须要亲手找到真相。即便要利用她,伤害她也在所不惜!”
怪不得。
怪不得许崇明会在她提前禁止的情况下,依旧追问当年的车祸。
原来是想利用她找出真相,甚至不惜用“喜欢”作为诱饵。
还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不觉,指甲已经深深嵌进掌心里。松开手,那一片皮肉薄得几乎要沁出血来。
穆如许重新带上了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堵在心口的不适感却依旧没有消失。
她讨厌被欺骗,更讨厌被利用。
走到拐角。
“啪嗒”一声。
那一袋子黑加仑落进了垃圾桶。
穆如许没再停留,抬脚走出了诊所。
而办公室里,两人的气氛依旧僵持着,良久,周旭凯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许崇明,这些鬼话,你自己信吗?”
“你什么意思?”
许崇明的拳头微微捏紧,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慌乱。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一听说穆如许在酒会上受伤,你就迫不及待带着十几个保镖冲进医院?你刻意想隐瞒身份,不瞒了?”
话音未落,周旭凯走过去,毫无预兆地拉开了许崇明的衣袖。
那道狰狞的,很有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疤痕仍旧触目惊心。
“你为什么会在看到穆如许要跳下去的时候,放着那么多保镖不用,下意识自己冲上去抓住了她?”
“你知不知道?奋不顾身去救一个跳楼的人,很可能自己也会被拉下去的。”
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风,将桌上的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是啊。
这个问题,在将穆如许救上来后,许崇明也问过自己。
如果到时他没有拉住她,他们一起摔下去了,怎么办?
那可是16楼。
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他却一点也没有后悔。
尤其是在抱着怀里那个轻飘飘的女孩,看到她身上布满细密的伤痕,一贯不可一世的双唇此刻却紧紧抿着,发出痛苦的呜咽,他就恨不得自己早一点,再早一点赶到。
“崇明……”
周旭凯还想再劝一劝这位当局者。
“我不会。”
旁观者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被拉下去。”
许崇明平静地解释,微垂的眼睫如鸦羽般遮住眼底所有的晦暗与涟漪。
“我绝不可能被穆如许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