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我们赶到医院时。
苏晴正费劲地扶着那个胖男人，给他擦汗安抚他的情绪。
此刻男人身上只有一件紧绷的真丝睡袍，估计是匆忙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我用脚趾头想也猜到了当时他一定是光着身子称体重的。
而体重秤牢牢粘住他的双脚，他根本没可能再往下半身穿任何衣物，加上他体型胖，行动格外不方便。
男人喘着粗气靠在苏晴的怀里，一脸不耐烦。
而苏晴一手撑着他的胳膊，一手给他擦汗，语气里满是无奈又带着点哄劝：
“祖宗，忍忍吧，马上就到我们了，谁让你非天天秤那体重呢。”
“简直是欺人太甚！一点脸也不要了！”岳母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冲进急诊室。
我爸和岳父又左右转头试图寻找趁手的家伙事。
医院里人多眼杂，我赶紧拦住他们。
“爸，妈，别急。”
我妈满脑门子汗拉住岳母：“亲家母，医院这么多人你可不要冲动啊，万一真闹起来丢的可是咱们的老脸。”
岳母皱紧眉头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哎呦你这话可不对，我女儿对不起你家小伟诶，丢的也是她自己的脸，你这话的意思是脸面还没有小伟的幸福重要啦？真不知道这儿子是你的还是我的。”
“你怕丢脸那你站一边去好了，小心我一会动手伤到你。”说着岳母推开我妈继续撸袖子，眼里仿佛能冒火。
我赶紧抱住她：“妈，我不是让您去收拾苏晴的意思，冷静一下。”
没想到我是真的在阻拦他们，四人都疑惑看我。
“小伟你别怕啊，爸给你揍这犊子，她都这样了你还给她留面子，对她有感情？我真替你不值啊！”岳父有力的大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抚。
我摇摇头，冷眸盯着那对男女。
“我不是给她留面子，我是要多收集一些证据，光是现在的局面尽管我们知道她就是出轨了，但没有证据还是说明不了问题。”
拉着他们靠在角落里，我拨通了苏晴的电话，另外让岳母拿出手机对准他们拍下视频。
看到我的来电，苏晴对着男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压低声音接起电话。
“喂，老公，我在开会呢，晚点联系。”不等我开口就伪装出开会的动静挂断电话。
我眯起眼睛盯着他们，只见那男人一脸不悦看着苏晴。
“晴晴，你老公肯定是故意的！”说着他喘了口气，语气带着不满，“不然怎么可能这个秤上都是胶水啊？他肯定是发现什么了！”男人整个人往苏晴身上靠了靠，因为胖，动一下都显得费劲。
苏晴无奈地给他顺气，却信誓旦旦开口：“不可能，我安排得好好的，哪那么容易被发现？你忘了上次他突然回家查岗了？还不是啥都没看着。”
说着又戳了戳男人的肚子：“都怪你，天天宅着打游戏不运动，就知道称体重，这下好了吧，被粘住了吧？”苏晴嘴上抱怨，手却还是没停地给他擦着额头的汗。
男人被戳得哼唧了两声，嘟囔道：“还不是你说我这样挺可爱的……再说打游戏能赚钱啊，我这代练生意好着呢……”
眼看他们越说越露骨，我示意岳母把视频录清楚。
医生喊到他们的号时，苏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男人扶起来，两人踉踉跄跄往里走，那画面说不出的滑稽又刺眼。
我转身要离开，却看到父母岳父母四人脸色各异。
回去的路上我反思自己，爸妈年纪都大了，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他们亲眼看到为好，也确实怪尴尬的。
安顿了四人，我心中盘算出一个计划。但在此之前我还要解开那个最大的疑惑，他们到底是怎么出去的？一个那么胖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为此我又去了保安处。
7
苏晴扶着一个行动不便的胖男人，究竟是怎么从房间里凭空消失的？
而她出差那几天连小区都没出，又是去了哪里？
我思考着这些疑团，一帧一帧看电梯里的监控，却发现她出差那几天不仅没有出小区，连电梯监控都没有她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
地库的监控画面显示她扶着那个男人就是从电梯里出来的。
难道他们会隐身术不成？
还是细心的保安小刘发现了问题所在。
“林哥你看，他们是在十七楼上的电梯！”他指着显示屏激动大喊。
我凑上前仔细看，果然苏晴扶着这个男人是从十七楼上的电梯。
可我们家是十八楼，她难道会瞬移吗？
小刘摸着下巴沉思一阵，突然一拍大腿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就说这个男的怎么越看越眼熟，他就是经常窝在小区楼下网吧的那个游戏代练！听说打游戏挺厉害的，就是不爱出门，看着都胖了不少！”
游戏代练？难怪天天宅着，体重还不轻。苏晴背着我，竟然和这么个人搞到了一起，真是让我觉得荒谬又恶心。
我心中冷笑，此时手机响铃，是苏晴。看看时间估计是那代练看完医生了，我倒要看看她又能编出什么胡话来骗我。
“老婆，怎么了？开完会了？”
“老公我得出趟差，公司临时有个项目很紧急，估计得半个月，我和你报备一下，一会就准备去机场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要不是知道苏晴这些破事，她这自然淡定的语气我还真是会轻信的。
看来是那代练情况挺严重，苏晴要陪床或者找地方安置他了。
“好的老婆，那你注意安全喔。”我语气敷衍地随意应和。
就在她挂断的前一秒，我听到了那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晴晴，这破地方什么时候能弄好啊？我单子还没打完呢，客户催死了……”
啧，真恶心。
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在家我才能好好查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他们怎么能做到两个人带一个秤，凭空从十八楼去了十七楼？
就在我紧皱眉头没有思绪的时候，旁边和物业要说法的人声音越来越大，态度越来越恶劣。
甚至直接站在保安处门口叫嚷。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他们家今年已经漏水五次了，我的厕所已经被淹得根本不能用！你今天必须找见这家的业主给我个说法！”
“漏水这事再不解决你就别怪我找什么社会新闻来曝光你们！”
“你们物业也都不作为！还不知道当时装修用的什么垃圾材料豆腐渣工程！”
物业管家赔笑极力安抚这个大叔。
“大叔，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现在业主我们也打电话了，他不接电话我也没办法啊，要不您再等等？”
因为吵闹的声音有点影响到我们，我皱眉过去试图让他们小点声。
岂料物业管家一看到我就立刻抓住我的手臂推给那位大叔。
“大叔！这就是1703的业主啊！您和他说！”
我一头雾水推开管家和他们保持距离：“搞错了吧，我是1803的业主。”
物业管家一脸笃定道：“没搞错啊，您姓林，您老婆姓苏嘛。”说着物业管家就从隔壁办公室拿出住户登记表。
翻开物业费管理页面，上面赫然写着1703业主是苏晴。
此刻我感觉所有声音都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后脑勺嗡嗡作响如同挨了一闷棍，旁人七嘴八舌的声音都化为了游离在我周围的嗡鸣声。
苏晴竟然背着我还有房子？
也许……只要我进了1703就能解开所有的疑问了。
我扶住桌子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故作恍然大悟般开口。
“喔，是的，确实是我家的房子，因为一直是我老婆在管，我有点忘记了。”
“漏水的事情肯定得帮这位大叔解决，大家都是邻居嘛，和睦相处最重要。”
说着我冲大叔微笑，假装在包里翻找。
惊讶道：“哎呀，这套房子的钥匙在我老婆身上，她刚好今天出差了，要去半个月呢！”
转脸为难地看向物业管家：“实在不好意思了，要不你劝劝大叔再等半个月？”
“绝不可能！你们物业不是就有维修师傅能开锁吗？业主都在这了，直接开锁进去赶紧给我解决！”
1703门锁打开，维修工熟门熟路去了卫生间修理。
我进门环顾着这个陌生的房子。格局装修风格都和我的1803如出一辙，唯独这里满满的都是苏晴和另一个男人生活的痕迹——客厅散落着游戏手柄，桌上堆着外卖盒，沙发上还有件明显是男人穿的大号T恤。
维修工走后，我强忍着泪水掏出手机将这个房子里里外外都拍了视频。我一手捂着嘴让眼泪无声落下，一手端稳了手机拍清楚他们每一个恩爱的细节。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俨然是一个情趣房。
绑带、黑色的小鞭子，不了少的可怜的cos服，旁边还放着个电脑桌，上面摆着高配电脑，屏幕上似乎还停留在游戏界面。
可在本该摆放床的位置，却是一个楼梯直通天花板。
这是什么？
在我脑海中突然产生了可怕的预感，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踏上了这个楼梯，一阶一阶踩上去。
最上面挨着天花板的位置是一个横着推拉的暗门。
努力深呼吸，我抖着手放在暗门的把手上，做好了心理建设我用力一拉。
继续踩着台阶上去，暗门里面黑漆漆的。
我钻进这个门往上摸到了一个厚实又棉软的东西。
用力往上一推，我从暗门里钻了出去。
可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气。
我钻出来的地方，正是我自己的卧室——双人床的床体里面。
8
原来是这样……
难怪我回到家只有苏晴一个人……
难怪我的秤会平白无故有别人的体重……
难怪明明出轨的两个人，却可以在房里无端消失……
难怪我下班回到家，苏晴总是在打扫卫生……
原来她早就设计好了，那个代练就住在我的楼下，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这房子是岳父母当初写的我名字作为婚房送给我的礼物。
这床是我父母挑选好几个月才买的婚床。
苏晴是我爱了六年的女人，我亲自选的妻子。
我每天和她生活在这个房子里，却丝毫不知道我的床下就藏着通往奸夫身边的通道。
她什么时候买的房？什么时候砸的地？又是什么时候钻开我的床？
我抬眼看看这张床，就像看到他们在我的床上做些什么。床单、被罩……瞬间让我恶心。
要不是那个智能体重秤，我可能一辈子也发现不了这些。
好好的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烂了。
现在的苏晴让我觉得可怕。
盯着我们的结婚照，我思考了很久。
平复心情后我回到1703清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
既然苏晴费这么大心思给我准备这份“大礼”，那我礼尚往来，也还她一份。
半个月后，那男人养好伤“出院”。
那也就是说，到了苏晴“出差”回来的日子。
她一进门就将我抱在怀里，伪装出一副离开很久的模样：“亲亲老公，好想你啊~很久没有闻到老公味了。”
我拎着背包推开她，阴阳怪气道：“你身上一股汗味，去养猪场了？”
见她愣住，我随即轻笑：“逗你的，我妈那边有点事，我得回去几天。”
说着我推门就走，她一脸惋惜却没有提出挽留或者陪我一起。
“啊？好吧老公，我会想你的。”
坐在车里我捏紧手机暗忖：“苏晴，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回到爸妈家，屋里爸妈岳父母都正襟危坐等我。
我事先将他们聚在一起，说要商讨苏晴出轨的事情，他们一大早就赶来碰头。
进了屋我先深吸了一口气。
四人严阵以待看着我，仿佛是等我这个将军下令，告诉他们这仗该怎么打。
“爸妈，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你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着重看了看我爸和岳父，他俩都有三高，我生怕一个刺激他俩就发病了。
岳父捏紧速效救心丸还给我爸分了一颗，“放心吧小伟，我和你爸都准备好了。”
随后我将苏晴是楼下那套房子的业主，以及1703通往1803也就是我的床底这些事都告诉了他们，还把拍好的视频给他们看。
气得我妈和岳母也一人吃了一颗救心丸。
“告她！必须告她！”岳母咬牙切齿狠狠捶了岳父两拳，“看你老苏家培养出来的好女儿！简直是人渣！”
岳父脸色铁青任凭岳母打骂，我妈还在一旁劝说毕竟是家丑，要是搞得人尽皆知也太难看了，能签字离婚就别闹到法庭了，实在气不过就关家里打一顿也行。
岳母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们不怕难看！我巴不得现在就和这畜生断绝关系！”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在为我说话的模样，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有你们支持我，我就放心了。”
“等今晚最重要的一步完成，我就立刻起诉她。”
9
几天后法庭上，法官认真查看我提交的材料。
苏晴也是一头雾水坐在被告席，从她收到传票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法官皱眉看着我：“请原告陈述一下你要求离婚的理由。”
我淡定抬眼，一字一句高声发言：“我的体重秤丢了，我要求离婚并且要求苏晴净身出户。”
闻言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苏晴好言劝我：“老公，是我最近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了吗？我出差太久了没有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收拾我都行，但别耽误法官和这么多人陪你一起胡闹啊。”
“体重秤丢了我再给你买一个不行吗？”
岳母还是急性子，在旁听席急得坐不住，起身喊话给苏晴：“女儿，你就赶紧认了吧！老老实实同意离婚，把钱都给了小伟也不至于太丢人！”
苏晴一听亲妈都这么说，顿时急了：“妈你说啥呢，我又没干什么凭啥离婚啊？”
“你……哎，自作孽啊！”岳母看苏晴这一副坦然样子，也是不愿再多说了。
我让律师将所有视频证据提供给法官，继续道：“因为我的体重秤丢了，所以我在自己床头的位置摆放了一个摄像头想用来抓贼，没想到拍到一些有趣的画面。”
法官当庭播放视频，当所有人看到画面里苏晴和那个胖代练一起从床里面钻出来时，都惊得合不拢嘴。而之后的画面更是让在场的人议论纷纷。
苏晴更是脸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她看看法官又看看旁听席上的岳母，最后“哐”一声跪在我面前。
“老公对不起，我……我都是鬼迷了心窍，我和他就是一时糊涂……”
“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求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又是她惯用的委屈表情，以前她百试不爽，可我如今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心里只觉得恶心。
岳母急得大喊：“小伟不要原谅她！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还敢求原谅？我真是不知道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犊子玩意！”
任凭苏晴怎么哀求，第一个反驳她的永远是岳母。
“妈！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啊？”
岳母“啪”一巴掌摔在苏晴脸上：“你别叫我妈！我要跟你断绝关系！”
法官敲敲法槌才稳住了当前的局面。
最终苏晴因为婚内出轨证据确凿，判处离婚并且净身出户。1703那栋房子也归在了我的名下。
而那个游戏代练，听说了这件事连夜就辞职逃回了老家，连没结算的代练费都没敢要。
毕竟他想当的只是有钱享福的小白脸，而不是一个颜面扫地人人喊打的小三。
我把那两套房子都卖了变现。
苏晴搞这么多荒唐事已经在她公司内部流传开，所有客户都点名不允许苏晴继续对接，没多久她就被公司开除了。
岳父母当庭和苏晴断绝了关系，苏晴无家可归去找她爸妈都被拒之门外，岳父还扬言要把她从苏家的族谱里划掉。
而我呢？拿着两套房子变现的钱还有苏晴净身出户的所有资产，带着爸妈岳父母开始了全国旅游的潇洒生活。
躺在海边的太阳伞下，我端着鸡尾酒感慨：“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假期了。”
“小伟！快来看这个夕阳好美啊！过来拍全家福啊！”
“来了来了！”
我踏着浪花奔向了他们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