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块下品灵石在掌中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这点资源，对于一株有价无市的赤焰草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但韩赋看着它们，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气馁，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锐利的光芒。
就像前世在谈判桌上，看到对手露出第一个微小破绽时一样。
他将十块灵石谨慎地藏好，只留下两块握在手中。然后，他拿起那本《基础阵法详解（残篇）》，再次沉浸其中。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记忆那些玄奥的阵纹和原理。仙古道体带来的超凡悟性，结合前世顶尖的理工科思维和系统化学习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他将阵法视为一种精密的“能量回路”和“程序逻辑”。天地灵气是流动的“电流”或“数据流”，阵纹则是预设的“电路板”或“算法路径”，而布阵者的神念和灵力，就是编译和执行程序的“指令”。
聚灵阵，核心在于“吸引”与“汇聚”，阵纹构成一个低能量态的“陷阱”或“漩涡”，利用能量差自发引导周边灵气流入。
避尘阵，本质是构建一个极微弱的能量场，排斥灰尘、落叶等微小异物，类似于静电屏蔽。
简易幻阵，则是干扰生灵的感知（神念或五感），类似于信息欺骗或感官误导……
这种迥异于此界修士纯靠感悟和经验的解读方式，让他对这本残篇的理解速度，快得惊人。许多前人觉得晦涩、需要大量实践才能领会的关键节点，在他这种“降维打击”般的解析下，变得条分缕析，逻辑清晰。
仅仅半天功夫，他对这几类基础阵法的理解，已经超越了残篇记载本身的深度，甚至开始举一反三，推演其变化和组合的可能。
“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韩赋合上残篇，指尖无意识地在身旁的青石板上划动着，勾勒出几个简练而精准的阵纹雏形。
光有理论还不够，他需要实践，需要材料。
两块下品灵石，能做什么？
他起身，再次走出院落。这次，他的目标明确——道一宗外门弟子处理杂务和交易的区域，一个被戏称为“麻雀市”的小广场。
说是市场，其实寒酸得可怜。几十个外门弟子随意摆着地摊，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大多价值不高：自己采集的普通草药、猎杀的低阶妖兽身上不值钱的部位、用废的符纸边角料、甚至还有一些凡俗界的金银器物。
韩赋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外门弟子，慢悠悠地在各个摊位前晃荡，目光扫过那些“商品”，大部分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直到他在一个角落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面色黝黑、身材精瘦的汉子，看起来有些落魄。他的摊位上，摆着几块颜色暗淡、灵气微乎其微的劣等玉石边角料，几捆品相一般的符纸，还有一小堆灰扑扑的、像是某种矿物碎渣的东西。
韩赋的目光，落在了那堆矿物碎渣上。
“师兄，这是何物？”他蹲下身，随手拿起一块碎渣，入手冰凉粗糙。
那黑脸汉子见有客上门，连忙道：“哦，这个是‘青金石’的矿渣，提炼的时候剩下的，没啥大用，就是质地还算坚硬。师弟要是感兴趣，给一块下品灵石，这一堆你都拿走。”
青金石？韩赋在前身混乱的记忆里搜寻到零星信息，这是一种常用的、低阶的阵法基材和符墨原料，因其内部结构相对稳定，能较好地承载灵力和阵纹。完整的、品质好的青金石价值不菲，但这些矿渣……确实如摊主所说，几乎无人问津。
但在韩赋眼中，这些形状不规则、灵气匮乏的矿渣，却仿佛一块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结构稳定，能承载灵力……这就够了！至于灵气稀薄？他需要的不是它们自身蕴含的灵气，而是它们作为“载体”和“放大器”的物理特性！
“一块灵石？”韩赋皱了皱眉，拿起一块矿渣在手里掂量着，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师兄，你这矿渣灵气都快散尽了，硬度也一般，我买回去也就是铺铺院子里的花坛……半块灵石，如何？”
他开始了前世娴熟无比的砍价流程。
黑脸汉子显然也没真指望这堆废渣能卖高价，见韩赋还价，故作沉吟了一下，便爽快（或者说迫不及待）地答应了：“成！半块就半块，就当交个朋友！”
交易完成。韩赋用半块下品灵石，换来了这一小堆约莫十几斤重的青金石矿渣。他又用另外半块灵石，从一个符箓堂弟子那里，买来了小半瓶几乎见底、品质最次的符墨。
带着这些“破烂”回到自己的小院，韩赋关好房门，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再次闭目，回忆《基础阵法详解》中关于聚灵阵的部分，并结合自己刚才对“道”与“能量”的感悟，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简化。
完整的聚灵阵，需要特定的阵盘、阵旗和大量灵石作为能量源，范围大，效果强。他现在自然布置不出来。
但他的目标很小，只需要一个微型的，作用范围可能仅限一盆花大小的，超简易版聚灵阵。
他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青金石矿渣，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后天之气——这并非用于布阵的能量，而是如同刻刀。同时，他调动起刚刚萌生不久的神念，虽然微弱，却足够精细。
以神念为引导，以气为刻刀，他开始在那粗糙的矿渣表面，刻画经过他大幅简化和优化的聚灵阵纹。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矿渣质地不均匀，刻刀（气）又太弱，神念更是需要高度集中，不能有丝毫差错。好几次，阵纹即将成型时，都因为灵力不继或神念波动而前功尽弃，矿渣也随之碎裂。
但他没有丝毫烦躁，眼神依旧冷静。失败了，就换一块矿渣，总结教训，调整气息和神念的输出，继续尝试。
仙古道体带来的，不仅仅是悟性，还有对自身力量远超常人的精准控制力。
终于，在消耗了七八块矿渣，额头也渗出细密汗珠之后，一块灰扑扑的矿渣上，一组由数十道细微纹路构成的、结构简洁却隐隐透出某种玄妙意味的阵图，被成功刻画出来。
阵图完成的瞬间，韩赋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些稀薄的灵气，开始极其缓慢地、自发地向这块刻着阵纹的矿渣汇聚而来，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汇聚的量也微乎其微，但确实是在汇聚！
成功了！
他拿起那瓶劣质符墨，用一根细枝蘸取少许，小心地填充到刻好的阵纹凹槽之中。符墨融入，那原本只是隐约有感应的阵图，瞬间“活”了过来，汲取空气中灵气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一线！
韩赋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手中这块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微型聚灵阵阵基”，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实的、带着成就感的笑意。
半块下品灵石的成本，一堆无人问津的废渣，加上他的知识、悟性和汗水。
他造出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修真产品”。
虽然效果微弱得可能只对未入品的灵植有那么一丝丝作用，但这无疑证明了他在阵道一途的可行性，更证明了他将现代思维与修真手段结合的潜力！
他将这块阵基放在窗台上，那里有一盆前身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快要枯死的“凝露草”，一种最低阶的灵植。
然后，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剩下的矿渣和符墨。
一个微型聚灵阵不够，那如果是多个呢？如果能结合控温、保湿等其他简易阵法呢？
赔偿穆婉婷的赤焰草，未必需要去寻找一株现成的。
或许，他可以“定制”一个，最适合她，也最能体现他“价值”的赔偿方案。
意念微动。
【叮！检测到宿主位于固定签到地点：道一宗，弟子居所。是否进行今日签到？】
“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下品灵石x3。】
韩赋看着手中多出的三块灵石，再看向窗台上那盆在微弱灵气滋养下，似乎叶片都舒展了几分的凝露草。
开局依旧艰难，但前路，仿佛已经透出了一丝微光。
而这光，将由他自己亲手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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