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话音落地的瞬间，大厅里静得只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顾凉州脸上的温柔瞬间僵住，视线死死锁在许知夏牵着恩熙的手上。
三个男宝虽因没被选中暗自庆幸，却怎么也想不通，妈妈竟会放弃从小带在身边的他们，选择寄养在奶奶家的顾恩熙。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烧得顾凉州莫名烦躁。
他明明笃定她会选个儿子，以为这场离婚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闹够了总会回头。
心底翻涌的不安与焦躁驱使他做出行动，他沉声道：“不行，你换一个孩子。”
话音未落，他抬步上前，伸手就要拉回顾恩熙。
“妈妈！”
恩熙的小脸满是恐慌，无措的眼神急切地望向许知夏求助。
许知夏往前一步，将顾凉州拦住了。
“顾凉州，你什么意思。”
顾凉州阴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冷硬：
“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答应了沈家的联姻，偏要选恩熙，不就是想拿她当筹码，破坏我和沈家的关系吗？”
“顾凉州。”
许知夏无视他周身迫人的气势，抬眼与之对视。
“我们自小相识，又做了八年夫妻，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
她一字一顿，清晰重申：“我说选恩熙，谁也改变不了。”
这句话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三个男宝率先炸了锅，争先恐后地围上来：
“你不能选恩熙。”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为什么不从我们中间选一个？”
他们拉住许知夏的衣角，带着哭腔追问：“妈妈，你不爱我们了吗？”
许知夏用力甩开他们的手，“是，我不爱你们了。”
这句话，同样也是说给顾凉州听的。
“不可能！”
顾凉州心头剧震。
她曾爱他如命，甘愿洗手作羹汤，为他操持家务八年，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
这一定是赌气的气话！
他这般安慰自己，可捏着离婚证的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想不通，为什么离婚的结果明明是他期盼的，此刻看着她即将离开，心里却揪得慌。
甚至……忍不住想要挽留。
“他们可是……”
“可是什么？”
许知夏眼神骤然锋利如刀，直刺向父子四人：“你是想说他们可是我亲手带大的，我舍不得？”
她收敛起笑容，将离婚证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舍得。顾凉州，我们结束了，三个儿子都归你。”
“祝你们一家五口幸福美满，相爱一生。”
沈凝薇敏锐的察觉出顾凉州态度的松动，立刻上前挽上他的胳膊，宣誓主权。
“那就多谢许小姐的祝福了。”
“凉州，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领结婚证呢！”
顾凉州的视线始终黏在许知夏平静的脸上，见她不为所动，他冷哼一声：
“好，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许知夏，你可别后悔，将来求着我原谅你。”
他笃定她在强装镇定，却不知重生一世的许知夏，那颗曾被他们父子四人碾碎在地的真心，早已被岁月磨磋得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许知夏洒脱一笑。
“放心，你等不到那一天的。”
她拉起恩熙的手走到母亲面前，“妈，我们回家！”
许母狠狠剜了顾凉州几眼，转身看向女儿和外孙女时，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慈爱：
“好，我们回家。”
顾恩熙左手牵着妈妈，右手牵着外婆，小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满足。
这是她第一次被坚定选择。
妈妈没有抛弃她，她真的好开心。
她紧紧攥住许知夏的手，“妈妈，谢谢你选择我，恩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孩子认真的小模样惹得许知夏心头一软，怜爱更甚：“恩熙是好孩子，妈妈也谢谢你，一直选择我。”
年幼的恩熙不懂这句话里藏着的万千感慨，却回了她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
许知夏与母亲相视而笑，祖孙三人携手走出民政局，将身后的人彻底抛在原地。
她们竟然真的走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哼，果然是个坏女人，还好我们马上就有新妈妈了。”
顾恩泽率先跑到沈凝薇身边，仰着小脸满脸憧憬：“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顾恩承和顾恩旭也小跑过来，甜甜地改口：“妈妈。”
沈凝薇脸上堆起慈爱的笑，揉了揉孩子们的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顾凉州阴沉的脸。
围观群众早已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压低声音指指点点：
“这不是顾总吗？刚离婚就跟别的女人领证，真是……”
“那三个孩子也太冷血了，亲妈走了一点都不伤心！看来，还是养闺女贴心啊……”
“那个穿白裙子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笑的一脸得意……”
三个男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刚想反驳，却被顾凉州的冷喝打断：“还不快走，嫌不够丢人吗？”
他率先转身离开，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
沈凝薇愣了愣，赶紧带着三个孩子追上去。
另一边，祖孙三人已坐上飞往英国的航班。
许知夏靠在舷窗边，看着脚下的城市渐渐缩小，最终被云层吞没。
阳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唇边漾开一抹释然的笑。
她爱的人就在身边，不爱的人皆已舍弃。
机翼划破云层，朝着大洋彼岸飞去。
这一世，她终于带着属于自己的光，奔向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