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带着市井的喧嚣,沈风牵着马,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曦月,赤尾趴在她肩头,一路引来不少路人侧目。半月未见,“清酌小筑”依旧热闹,沈清辞正站在门口招呼客人,见到两人归来,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添了几分复杂。
龙砚闻声从店内走出,目光落在曦月身上,锐利的眸子带着审视,并未上前寒暄。
“龙兄,清辞,我回来了!”沈风快步上前,神色郑重,先开口解释,“这位是曦月,你们或许听过她的名字,但情况特殊——她在雾隐山意外摔伤头部,如今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是天轮教的人都忘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本想擒她回来,可她失忆后性子纯粹,并无半分恶意,且天轮教定然不会放过她,我实在不忍心丢下她独自面对危险,便先带她回来暂避。”
龙砚眉头微蹙,眼神依旧戒备:“天轮教诡计多端,失忆之事,真假难辨。”
沈清辞走上前,目光温和却带着谨慎,看向曦月:“曦月姑娘,一路辛苦,先进店歇息吧。沈风既然信你,我们便暂信你一次,但还望姑娘安分守己。”
曦月能感受到这份刻意的疏远,她抿了抿唇,轻轻点头:“谢谢你们肯收留我,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沈风见状,心中松了口气,从行囊中取出墨尘送的凝神散与药膏:“这是我故友墨尘所赠,他医术高明,性子也极好,下次有机会,定要带你们去雾隐山见见他。”
接下来的几日,曦月努力融入,却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沈清辞对她始终保持着距离,说话做事都留着分寸;龙砚更是极少与她搭话,偶尔目光交汇,那眼神中的戒备与怀疑,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知道自己以前是天轮教的人,也明白他们的顾虑,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安安稳稳地待在沈风身边。可这份小心翼翼的相处,终究让她觉得压抑。
一日晚间,曦月偶然听到沈清辞与龙砚的谈话。
“龙兄,你觉得曦月的失忆,是真的吗?”沈清辞的声音带着担忧,“天轮教诡计多端,会不会是她故意装的,想留在我们身边打探消息?”
龙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好说。她是天轮教的人,天轮教随时能找到她,若真是假失忆,风险太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必须时刻警惕。”
曦月站在门外,指尖攥得发白。原来他们一直都这么不相信自己,那份看似客气的对待下,藏着这么深的猜忌。她鼻子一酸,转身悄悄回了房间,收拾好简单的行囊。
第二日清晨,沈风发现曦月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沈风,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知道大家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再给你添麻烦,就此别过,望君安好。”
沈风心中一慌,瞬间没了主意。他冲出店门,四处打听曦月的下落,却一无所获。龙砚与沈清辞赶来,见他焦急的模样,欲言又止。
“龙兄,清辞,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沈风转过身,眼神坚定,“可我和她相处半月,她的纯粹不是装出来。我对她动了心,不管她以前是谁,我只想护着现在的她。”
龙砚看着他眼中的执拗,想起自己对沈清辞的牵挂,终究松了口:“你要去找她,可以。但务必小心,天轮教肯定还在盯着她,若有任何消息,立刻传信回来。”
沈清辞也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药包:“这里面是解毒药和伤药,你带着。若遇到危险,先保自身安全。”
沈风接过药包,拱手道谢:“多谢龙兄,多谢清辞。等我找到她,定会带她回来,证明给你们看。”
他翻身上马,朝着城外疾驰而去。风吹起他的衣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曦月,告诉她,他不在乎她的过去,只想和她共度未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曦月并未走远,只是在城外的破庙里暂时落脚。她坐在门槛上,看着远方的天空,赤尾蹭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她心里其实舍不得沈风,可那份无处不在的猜忌,让她实在无法留下。
更不知道的是,天轮教的人早已盯上了她的行踪,汪予手中的追影盘红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沈风找到你,便是你们的死期。”
一场跨越京城与江湖的追寻已然开始,而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危险,还是命运的转机?破庙重逢相拥暖,情根深种诉衷肠
城外的破庙早已破败不堪,屋顶漏下细碎的天光,落在满地的干草上。曦月蜷缩在角落,赤尾紧紧贴在她身边,用身体为她挡住穿堂的冷风。她抱着膝盖,望着庙外萧瑟的秋景,眼眶泛红——离开“清酌小筑”后,她才发现,除了沈风,自己竟无处可去。
就在她鼻尖发酸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慌乱与急切,闯入了破庙。
曦月猛地抬头,便看见沈风风尘仆仆地站在庙门口。他的衣袍沾满尘土,发丝凌乱,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克制与温柔的眼睛,此刻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后怕。
“曦月!”沈风声音沙哑,几步便冲到她面前,确认她安然无恙后,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弛。
曦月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心中的委屈与思念瞬间涌上心头,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沈风……”
不等她说完,沈风便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与汗水的味道,却让曦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抱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发疼,却又舍不得推开。
“别离开我,”沈风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后再也别随便走了,我找不到你,真的好怕。”
曦月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她哽咽着:“我以为……大家都不喜欢我,我留在那里,只会给你添麻烦。”
“傻瓜,”沈风松开她少许,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眼神温柔而坚定,“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信你,我需要你。”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浓烈的情意,不再有半分克制。“从雾隐山第一次照顾你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对你不一样了。看着你为了逗我,故意装作脚滑的样子;看着你偷偷吃饼,鼓着腮帮子笑的模样;看着你眼神纯粹地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的心,早就被你占满了。”
沈风的声音低沉而真挚,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曦月的心上:“我知道你的过去,知道你曾是天轮教的人,可那又怎么样?我认识的曦月,是那个会对着星星撒娇,会担心自己吵到别人,会在我身边笑得无忧无虑的姑娘。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你的未来,我想一直陪着你。”
他轻轻抚摸着她额角淡淡的疤痕,语气愈发温柔:“不管天轮教会不会来找你,不管别人怎么质疑你,我都会护着你。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在乎你是曦月,是那个让我心动的姑娘。”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沈风的眼神带着一丝忐忑与期盼,“不要管别人的眼光,不要怕未知的危险,有我在,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让你再也不用受委屈,再也不用独自面对风雨。”
曦月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的不安与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她踮起脚尖,主动凑近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后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我不走了,沈风,我留在你身边。”
赤尾在一旁欢快地叫着,用脑袋蹭着两人的衣角。破庙外的风依旧萧瑟,可庙内却暖意融融。沈风再次紧紧抱住曦月,仿佛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他知道,前路依旧充满荆棘,天轮教的威胁从未消失,但只要身边有她,他便无所畏惧。
这份在误会与猜忌中萌芽,在追寻与重逢中坚定的情意,终将成为他们对抗命运的勇气,支撑着他们携手面对未来的一切风雨。记忆归来情两难,毒入骨髓择生死
破庙的暖意尚未消散,尖锐的破空声便骤然划破寂静。数十名天轮教死士如鬼魅般围拢过来,身着黑衣,黑巾遮面,手中长刀泛着森寒的光。汪予缓步走出人群,手中握着一个瓷瓶,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沈风,曦月,别来无恙?”
沈风瞬间将曦月护在身后,清风剑出鞘,剑眉紧蹙:“汪予,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汪予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自然是来接我们天轮教的弟子回家,顺便……送你们上路。”他抬手示意,两名死士立刻上前,手中牵引着细密的铁链,直指沈风。
沈风挥剑格挡,剑光如练,与铁链碰撞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他武功高强,却架不住死士人多势众,且个个悍不畏死。曦月站在他身后,看着沈风为保护自己奋力厮杀,心中满是焦急,却因失忆后武功尽忘,只能束手无策。
“曦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丧家之犬,何其可悲!”汪予的声音带着嘲讽,“忘了自己是谁吗?忘了教主的恩重如山,忘了你身为天轮教核心弟子的使命吗?”
他拔开瓷瓶塞子,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曦月闻到香气,忽然浑身一颤,头痛欲裂,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天轮教的训练、教主的威严、与汪予的共事,还有那些被她遗忘的、属于“曦月”的过往,瞬间清晰起来。
她猛地睁大眼睛,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懵懂,而是多了几分复杂与挣扎。她看着沈风,又看向汪予,嘴角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记起来了?”汪予冷笑,“很好。现在,杀了沈风,我便认你归队,既往不咎。”他抬手,一名死士立刻将一把短剑扔到曦月面前。
曦月看着地上的短剑,又看向浴血奋战的沈风。记忆中的使命与现实中的情愫激烈碰撞,让她痛苦不堪。她记得自己是天轮教的人,记得教主的命令,可她更记得沈风在雾隐山对她的照顾,记得他在破庙中的深情告白,记得他为保护她奋不顾身的模样。
她喜欢他,这份喜欢,早已刻入骨髓,即便恢复记忆,也无法磨灭。
“怎么?下不了手?”汪予的声音带着威胁,“别忘了,你的命是教主给的,你的影踪蛊是教主种下的,你若不从,不仅你要死,沈风也会死得很惨!”
沈风闻言,心中一沉:“曦月,别听他的!你早已不是天轮教的人,你的命,由你自己做主!”
曦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没了挣扎,只剩下一片冰冷。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剑,缓缓走向沈风。沈风看着她眼中陌生的寒意,心中一痛,剑势不由滞涩了几分。
“沈风,对不住了。”曦月的声音平静无波,手中短剑却猛地刺向沈风心口。
沈风下意识侧身,却还是被剑尖划伤了肩头,鲜血瞬间渗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曦月:“你……”
就在此时,曦月突然调转剑锋,猛地朝着汪予刺去!她眼神锐利,动作迅猛,显然是想趁其不备,一击致命。可汪予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曦月肩头。
曦月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敬酒不吃吃罚酒!”汪予眼中闪过狠厉,“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抬手一挥,数名死士立刻射出淬毒的银针,直奔沈风与曦月。沈风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银针精准地刺入两人的肩头,毒液瞬间顺着血脉蔓延开来。
两人只觉肩头一阵麻痒,随即便是蚀骨的疼痛,浑身力气迅速流失,瘫倒在地。清风剑“哐当”落地,曦月也无力地松开了手中的短剑。
“这是‘同心蛊毒’,”汪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残忍,“此毒无解,除非服用这唯一的解药。”他举起一个小玉瓶,“解药只有一份,你们自己选,谁活,谁死?”
沈风浑身剧痛,却还是艰难地爬到曦月身边,握住她的手:“曦月,你活……”
“不,”曦月打断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沈风,是我对不起你,该我死。”她看着他,眼中满是愧疚与深情,“我恢复了记忆,却还是喜欢你。能和你相处这半月,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看看这世间的美好。”
“胡说!”沈风摇头,声音嘶哑,“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解药给你,你必须活下来!”他挣扎着想去够汪予手中的玉瓶,却被死士死死按住。
汪予看着两人争执的模样,笑得愈发残忍:“真是感人肺腑。不过,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若还没决定,那就一起去死吧!”
他转身示意,死士们围成一圈,将两人困住。沈风与曦月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也感受着毒液在体内不断侵蚀的剧痛。
“沈风,”曦月靠在他肩头,声音微弱,“如果……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早点遇见你,做一个普通人,陪你看遍山川湖海。”
沈风紧紧抱住她,泪水浸湿了她的发丝:“好,来生,我一定等你。但此生,我不能让你死。解药,你必须要要!”
两人相拥着,在蚀骨的疼痛与生死的抉择中,坚守着对彼此的深情。而汪予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等待着他们最终的答案。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他们的命运,究竟会走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