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成了金启明的“直属兵”。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整个市场部没人敢跟我说话。
5
战略部在顶楼。
和金启明的办公室，一层。
空气里都是昂贵的香薰味。
我成了“通天”的人。
这也意味着，我直接对上了爱丽丝。
她是金启明一手提拔起来的。
我的存在，就是对她的威胁。
我上班的第一天，就看了一出好戏。
另一个总监，听说有点皇亲国戚的意思。
在汇报时，一个数据说错了。
金启明没抬头，一直在看他的平板。
“你在这个位置上，多久了？”
那个总监腿都软了。
“金……金总……三年了……”
“去仓库吧，你不适合做管理。”
“金总！我错了！我……我是您表弟啊！”
“保安。”
那个总监，当场就废了。
我亲眼看着他被保安带走，像条死狗。
我明白了。
金启明的“宠爱”，一文不值。
他只看你，有没有用。
爱丽丝在茶水间堵住我。
“林未，是吧？”
“是，爱丽丝总监。”
“新人？别以为靠着点小聪明爬得快，就站得稳。”
“谢谢总监提醒。”
她笑了，把喝剩的半杯咖啡递给我。
“扔了。”
我面不改色地接过，扔进了垃圾桶。
“金总的口味，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只喝手冲，水温88度，蓝山豆，研磨度3。去学。”
“是。”
“下午的核心战略会，你不用来了，去把这几年的财报整理一下。”
她扔给我一个硬盘。
“明早下班前，我要看到分析报告。”
这是她给我的下马威。
她“忘记”通知我开会。
她给我的数据源，全是过时的。
她想让我出丑。
我整理财报到凌晨四点。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把一份完美的分析报告，和一杯88度的手冲蓝山，放在她桌上。
“总监，报告好了。”
“总监，您的咖啡。”
她看都没看。
“哦？放着吧。”
“咖啡我不喝了，今天想喝拿铁。”
游戏，开始了。
6
我必须赢。
我盯上了一个S级的新能源项目。
这是我晋升总监的唯一机会。
我熬了三个通宵，做出了完美的标书。
在金启明面前，我舌战群儒，把另外两个总监的方案批得体无完肤。
“王总的方案，太保守。”
“李总的方案，太激进。”
“我的方案，刚·刚·好。”
金启明很满意。
“林未，这个项目，交给你了。”
“别让我失望。”
我把它当成我的“亲生孩子”一样，从零开始孵化。
我带着团队，驻扎在公司，一个月没回家。
我们啃着方便面，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
但这个项目，必须经过爱丽丝的“合规审查”。
她抓住了机会。
“林未，你这个预算不对，打回去重做。”
“你这个流程有问题，不合规。”
“你这个供应商，资质存疑。”
她卡死了我所有的流程。
她召集所有相关部门开会，公开说：
“林未的方案太激进，出了问题，谁负责？”
“金总那边，我去说。这个项目，我不同意。”
没人敢签字了。
我的预算一分钱都批不下来。
我的团队，寸步难行。
我的团队成员来找我。
“林总……我们……还干吗？爱丽丝总监那边……”
“干。出了事，我担着。”
外面下着大雪。
我穿着单薄的西装，在各个部门的门口，一站就是一天。
求爷爷告奶奶地签字。
“王总，您就行行好……这个项目是金总亲自批的。”
“李处，帮个忙吧……我请您吃饭。”
他们都低头玩手机，假装没看见我。
“林未啊，不是我不帮你。爱丽丝总监打了招呼了。”
我像个乞丐。
项目停滞了。
金启明在周会上点了我。
“林未，S级项目，做成这个样子。我很失望。”
“我再给你48小时。不然，你跟那个姓王的，一起去仓库。”
我被逼到了悬崖边。
7
金启明只看结果。
我不能输。
就算我这次低三下四把项目救活了，爱丽丝也会有下一次。
她会像玩弄小雨一样，玩死我。
我必须一次性，解决掉她。
我看着我那份熬了三个月的心血。
我的“孩子”。
我看着团队成员疲惫的脸。
对不起了。
我做了两份方案。
一份，是完美的A方案，是能让项目起死回生的神来之笔。
一份，是漏洞百出的B方案，能让项目死得透透的。
我把A方案，加密，用私人邮箱，发给了金启明。
邮件正文：“金总，这是我的最终方案。但爱丽丝总监坚持认为风险太大，让我先用B方案进行‘压力测试’。我很不安，请您定夺。”
然后，我拿着B方案，冲进了爱丽丝的办公室。
我“噗通”一声跪下了。
“爱丽丝总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跟您作对！”
“这是我的新方案，您看下，我知道我错了……”
她果然上钩了。
她看着我跪在地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呵，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垃圾？”
“林未，你也不过如此。”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她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金总！林未的方案彻底崩了！必须马上叫停！”
金启明也出席了。
爱丽丝得意洋洋地站起来。
“金总，林未毕竟还是太年轻，S级项目，她担不起。”
她推开我，站到台前。
“我来给大家分析一下，她这份方案，有多么可笑。”
她把B方案投上屏幕，一条一条地批驳。
“这里！天真！”
“还有这里！愚蠢！”
“这种方案要是交出去，我们公司会成为全行业的笑话！”
她享受着“指导”我的快感。
她以为，她赢定了。
8
我等她表演完。
等她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我才缓缓站起来。
眼泪，恰到好处地在眼眶里打转。
“金总……爱丽丝总监说的都对。”
“B方案……确实很烂。”
“因为它……它本来就是爱丽丝总监指导我做的‘风控测试’方案……”
爱丽丝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胡说什么！”
我转向金启明，声音都在抖。
“A方案才是我的最终方案。我不敢交……爱丽丝总监一直说太激进，不许我拿给您看。”
“她说金总您只喜欢稳妥的方案……”
“她说我如果敢拿A方案给您，她就让我在公司待不下去……”
“金总，这个项目是我的心血，我怎么可能拿它开玩笑？”
“没有一个母亲，会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我按下了投影仪的切换键。
完美的A方案，出现在大屏幕上。
金启明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不是傻子。
他看了看A方案，又看了看B方案。
他再看向爱丽丝的眼神，冷得像冰。
“爱丽丝。”
“金总……我……是她陷害我！是她！这个贱人！”
爱丽丝扑过来想抓我的脸。
我躲开了。
“恶意打压同事，危害公司利益。你被开除了。”
“金总！你听我解释！我跟你这么多年了！”
“金总！我没有！是她！是她！”
“保安。”
爱丽丝被拖了出去。
她还在尖叫。
“林未！你不得好死！”
我接管了她的S级项目。
我接管了她的营销部。
我搬进了她的办公室。
我晋升了。
我踩着我“孩子”的尸体，爬了上去。
9
我成了公司最年轻的总监。
风光无限。
所有人都开始对我阿谀奉承。
“林总监，您真是天才。”
“林总监，这是我老家带的茶叶，您尝尝。”
“林总监，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但我也成了COO陈总的眼中钉。
那个笑面虎一样的女人，在电梯里“偶遇”我。
“林未啊，真是年轻有为。”
“金总都跟我夸你好几次了。”
她热情地拉着我的手，仿佛我是她的亲侄女。
“爱丽丝就是太蠢，不像你，聪明。”
“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多认识点人。”
我去了。
饭局上，全是想占我便宜的老男人。
陈总笑着把我推出去。
“这是我们公司新提拔的总监，林未，你们多‘关照’一下。”
“小林啊，王总可是我们的财神爷，你可得陪好了。”
我喝了三斤白酒，才保住清白。
吐得天昏地暗。
她给我的“资源”，全是她斗争失败后留下的烂摊子。
“林未啊，这个客户是块硬骨头，公司没人啃得动，交给你了。”
“这个项目亏了三年了，你去做吧，我相信你。”
她想捧杀我。
让我脏了手，湿了鞋，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我全都笑着接下了。
我把那些烂摊子，一个个做成了爆款。
我把那些硬骨头，一个个啃了下来。
我不仅啃下来了，还让他们加倍付了钱。
陈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假。
“林未，你真行。”
“陈总您教得好。”
我知道，更大的风暴要来了。
金启明想推动一个风险极大的海外收购案。
陈总，和她背后那帮元老派，坚决反对。
在董事会上，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
“金启明！你这是在赌博！”
“陈总，你老了！不敢赌，就只能等死！”
这是神仙打架。
陈总在公司根基太深了。
她做事滴水不漏，我抓不到她任何把柄。
我必须另辟蹊径。
10
我公开表态，坚决支持金启明的收购案。
我在高层战略会上，第一个站起来。
“我支持金总的决定。风险和机遇并存，我们不能故步自封！”
“我愿意立军令状！收购失败，我引咎辞职！”
陈总的眼神，第一次冷了下来。
她鼓了鼓掌。
“林总监真是好魄力。”
我主动请缨，去当谈判的先锋。
我知道，陈总私下里一定在和竞争对手接触。
她想联手“做空”我们，让金启明栽个大跟头。
但她太老练了，绝对不会留下证据。
没关系，我帮她“制造”证据。
在和竞争对手的谈判桌上，我“不小心”泄露了一个假的“收购B计划”。
这个B计划，听起来真实无比，但内里藏着一个巨大的财务陷阱。
竞争对手如获至宝。
“林总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贵公司也应该多一手准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他们一定会拿着这个“B计划”，去找他们的“内应”陈总对质。
我算准了他们密会的时间。
我立刻冲进了金启明的办公室。
“金总！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
“陈总……陈总好像在帮我。她约了竞争对手的老总，说要帮我‘敲打’他们……”
“地点在哪？”
“就在楼下的丽思卡尔顿，天青阁。”
金启明的疑心病，瞬间发作。
他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他恰好，抓包了陈总和竞争对手的“密会”。
他恰好，听到了他们在讨论那个假的“B计划”。
在他看来。
陈总，在他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他。
她和外人，密谋他的核心机密。
“陈总，你……很好！”
陈总百口莫辩。
她甚至没有看金启明。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好手段。”
“林未，你比爱丽丝，狠多了。”
当天下午，陈总和她手下那帮元老，全被“勒令退休”。
收购案，大获全胜。
我，林未，居功至伟。
庆功典礼上，金启明当众宣布。
“任命林未为集团副总裁。”
11
我站在就职典礼的台上。
灯光刺眼。
我俯瞰着台下那些羡慕、嫉妒、恐惧的脸。
我手握大权。
下一步，就是架空金启明，取而代之。
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我的“狼性”演讲。
“各位同仁……”
就在这时。
我的眼前，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蓝光。
【系统扫描中……】
【目标：林未。】
【多巴胺水平：999%】
【共情模块：0.01%】
【肾上腺素水平：持续峰值。】
【诊断结果：终端内卷癌晚期。】
【判定：社会性威胁高。】
【咸鱼系统绑定成功！】
【检测到宿主内卷度999%……】
【警告！内卷程度严重超标！】
【即将触发惩罚机制…】
我一定是加班太久，出现幻觉了。
我定了定神，露出标准的微笑。
“未来，我们将继续发扬996的奋斗精神……”
“我们将启动007冲刺计划！”
“所有人，KPI再加50%！”
【检测到PUA行为！】
【惩罚启动！】
我的嘴巴，不受控制了。
“我宣布！从今天起！本集团……取消996！全员带薪休假一个月！”
“哇！”
台下，瞬间炸锅了。
所有员工都在欢呼，声浪快把屋顶掀翻。
“林总万岁！”
“林总！你就是我的神！”
只有金启明。
他站在台侧，脸黑得像锅底。
他以为，我这是在跟他宣战。
他以为，我要收买人心。
12
我完蛋了。
我被一个叫咸鱼系统的玩意儿绑架了。
我试着在早上九点开个会。
【检测到内卷行为！】
【惩罚：急性嗜睡症。】
我当场在会议室睡着了。
我试着看一份财务报表。
【检测到内卷行为！】
【惩罚：临时性失明。】
我眼前一片马赛克。
我试着骂一个办事不力的下属。
“你这份PPT是狗屎吗！”
【检测到PUA行为！】
【惩罚：反向呕吐。】
我当场开始干呕。
我试着半夜给员工发微信。
“那个方案……”
【检测到内卷行为！】
【惩罚：手机爆炸】
我的手机，冒烟了。
我成了全公司最大的笑话。
“林总可能是压力太大，疯了。”
“什么林总，是咸鱼林总！”
“听说她现在天天公园遛鸟。”
金启明对我失望透顶。
他召见我。
“林未，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金总，我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天天准点下班？为什么解散了奋斗者突击队？”
“我……我这是为了……劳逸结合。”
【检测到谎言！】
【惩罚：电击。】
我浑身一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他收回了我手里所有的核心项目。
我被架空了。
被打入冷宫。
我被迫每天五点准时下班。
无处可去。
我穿着高定的西装，在公司楼下的街边闲逛。
一家咖啡店，生意爆火。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吧台后面那个忙碌的身影……
是小雨。
我愣住了。
她也看见了我。
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恐惧。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
“未……林总？”
“你……你不是被……”
她苦笑了一下。
“是啊，被行业拉黑了。我找不到工作，就拿我妈给我的嫁妆钱，开了这家店。”
“本来……都快倒闭了。”
“直到上个月，您宣布‘取消996’。”
“公司的人天天准点下班，全跑到我这儿来了。”
“我的店，活了。”
她递给我一杯咖啡。
“林总，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谢谢你。”
我握着那杯热咖啡，看着系统界面。
我什么都想不明白。
13
我被迫摸鱼的这几个月。
有几个我当初懒得看，随手批了的小众项目。
爆了。
一个赚了十个亿。
一个成了行业标杆。
全都是因为我懒得管，项目组放飞自我，搞出了神仙创意。
我在公司的地位，不降反升。
他们看我的眼神，从疯子，变成了无法预测的天才。
“林总这招叫无为而治，太高了。”
“她才是真正的大师。”
“大隐隐于市，林总在下一盘大棋。”
金启明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他一脸绝望。
他的头顶上，闪烁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红色界面。
【奋斗B系统：警告！】
【您的绑定对象摸鱼指数90%！】
【您的生命值即将清空！】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林未……我求求你了！”
“我们都是测试者！我也是被绑定的！”
“我的任务，是卷死所有人！你的任务，是被我卷，然后反抗！”
“你反抗得很好！你为什么不继续了！”
“你为什么突然开始摸鱼了？”
“求你……求你继续奋斗吧！继续卷我吧！”
“不然……我会被系统抹杀的！”
“公司给你！都给你！你PUA我吧！求你了！”
我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再看看我面前弹出的蓝色界面。
【宿主已完成反内卷终极成就。】
【检测到宿主共情模块已恢复至10%。】
【任务成功。】
【是否确认永久退休，回归真实？】
我笑了。
我按下了确认。
“游戏结束了，金总。”
在金启明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中。
我的身体，化作了一片片蓝色的光点。
耳边，是刺耳的警报声。
我睁开眼，扯掉了头上的VR头盔。
白色的实验室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惊恐地看着我。
“测试员A-073，苏醒！心跳……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