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走出昏暗的通道，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
穹顶高悬，镶嵌着散发微弱荧光的奇异矿石，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提供了些许照明。
广场四周连接着数条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廊道，空气中弥漫着更为浓郁的古老与尘埃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药芬芳与腐朽之气。
先前进来的几大势力分散在广场各处，并未急于深入廊道。
而是各自占据一片区域，谨慎地观察环境，恢复刚才通过通道时消耗的灵力，同时也在互相提防。
李默带着血河魔宗一行人，找了个靠近左侧第二条廊道入口的僻静角落。
“原地休整，留意四周动向。”
李默沉声下令，血袍一拂，在一块较为平整的青石上坐下，看似闭目养神。
“是，圣子！”
众人应诺，各自行动起来。
“影子”无声地融入角落的阴影。
“老树”板着脸检查着弟子们携带的丹药和阵盘。
“铁头”则睁着那双看似憨厚的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实则将广场内各方的位置、人数、以及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
李默的心神却完全不在此处。
“癸酉方位，三刻之后……”
这八个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癸酉，在干支排序中，对应的大致方位是西偏北。
他看似随意地抬眼，目光扫过整个广场。
广场大致呈圆形，他们目前处于东南角。
西偏北的方位，对应的是广场另一侧，靠近一条较为狭窄、看起来不那么起眼的廊道入口附近。
那里光线更为昏暗，石壁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状植物，此刻并无人靠近。
时间，就在大约三刻钟后。
去？
还是不去？
那灰衣护卫的身份成谜，动机不明。
是组织更高层级的联络人？
是别的什么潜伏势力？
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阴煞少主那句“多管闲事”听起来不似作伪，说明那护卫的行为并非他授意，这反而增加了会面的可信度。
风险与机遇并存。
不去，可能错过重要情报或合作机会。
去了，则可能身陷险境。
李默迅速权衡。
他有“影子”在暗处，“老树”和“铁头”在明处，自身也有金丹初期修为和诸多魔功护身，并非没有自保之力。
更重要的是，他对这个“潜行司”以及诸天万界的卧底网络充满了好奇，这或许是一个深入了解的契机。
“妈的干了！”
社畜之魂在燃烧，对“KPI”和“拓展人脉”的本能压过了谨慎。
当然，必要的准备不能少。
他悄然传音给“影子”。
“留意西偏北那条窄廊入口附近，三刻钟后我可能过去一趟，若有异动，及时示警并接应。”
“明白。”影子的回应简洁有力。
他又对“老树”和“铁头”吩咐。
“稍后我若离开，你们在此留守，做出我仍在闭关调息的假象。铁头，尤其注意阴煞宗那边的动静，特别是那个灰衣人。”
“圣子放心。”
“老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交给我了！”
铁头憨憨一笑，眼神却锐利起来。
安排妥当，李默便开始默默调息，同时分出一缕神识，密切关注着灰衣护卫的动向。
只见那灰衣人依旧低眉顺目地站在阴煞少主身后，仿佛刚才通道内那惊鸿一瞥的出手和传音从未发生过。
阴煞宗的人也在休整，那位元婴黑袍老者正与阴煞少主低声商议着什么，目光不时扫向其他几条看起来更气派、灵光更盛的廊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
广场内气氛微妙，几大势力之间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无人率先行动进入廊道，似乎都在等待或者观察。
一些散修和小门派则躁动不安，但又不敢轻易脱离大部队独自探索。
约莫两刻多钟后，李默察觉到那灰衣护卫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借着整理衣袍的动作，手指再次拂过腰间那块黑色玉佩。
紧接着。
李默注意到，广场西偏北那条窄廊入口附近，一块看似普通的、半嵌入地面的卵石，表面极快地闪过一抹微弱白光，随即熄灭。
是信号？
李默心中一动。看来对方也在确认环境。
时机已到。
李默缓缓睁开眼，对“老树”等人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此地灵气稀薄，令人不适。本圣子去那边透透气，你们在此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他指向的方向是广场另一侧一片无人关注的阴影地带，与西偏北的窄廊入口不在一个方位，并非直指目标。
“是，圣子。”
众人领命。
李默背负双手，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那片阴影走去，姿态从容，仿佛真的只是嫌弃此地环境。
他的行动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毕竟在这种地方，大势力核心弟子有些怪癖很正常。
走入阴影区域，借助几根粗大石柱的遮挡，李默身形一晃，施展了一道得自血河魔宗秘传的匿踪术法——【血影遁形】。
整个人如同融入黑暗的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朝着西偏北的窄廊入口潜去。
他的动作极快，神识全力收敛，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影子”如同真正的影子，在更深的暗处跟随护卫。
很快，他抵达了窄廊入口附近。
这里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那些干枯的藤蔓在微弱荧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他刚在一根断裂的石柱后藏好身形，一道灰色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不远处。
正是那个灰衣护卫。
两人目光瞬间交汇。
灰衣护卫的眼神依旧平静，但此刻却多了一丝审视与凝重。
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传音，声音低沉而清晰。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李默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你是谁？属于哪个部分？”
他刻意用了“部分”这个模糊的词，既是试探，也避免暴露自己可能知道的不多。
灰衣护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的代号？上线是谁？”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李默的伪装。
李默心念电转，意识到对方可能在确认自己的身份。
他不能暴露自己刚“入职”且代号未定的事实，也不能轻易说出厉云天。
他保持着镇定，传音道：“身份确认需要双向。你出手相助，又约我至此，总该先表明诚意。”
他将皮球踢了回去，同时暗中戒备。
灰衣护卫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进行某种判断。
随即他快速说道：“我隶属‘巡天镜’，直属‘镜尊’管辖。此次任务优先级高于常规潜伏。阴煞宗少主是关键棋子，不能过早与你发生致命冲突，导致任务受阻。”
巡天镜？
镜尊？
李默心中一震，这些名称他从未在厉云天那里听说过。
听起来，似乎是另一个独立于，或者平行于“潜行司”的卧底系统？
等级似乎更高？
“至于我……”
灰衣护卫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你可以叫我‘灰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身上的气息微微凝聚，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李默感受到压力，知道不能再含糊其辞。
他心一横，决定赌一把，传音道：“血河魔宗圣子，李默。直属上线，厉云天。代号……尚未正式授予。”
他选择了部分实话，并暗示了自己“新人”的身份。
听到“厉云天”的名字，“灰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绷的气息略微放松。
“原来是厉老魔……潜行司东荒分部的人。难怪……”
他似乎对厉云天的身份很清楚。
“你找我来，究竟何事？”李默追问。
“灰鸠”不再犹豫，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材质特殊、表面刻满细密云纹的白色玉简，塞到李默手中。
“此物，想方设法，交给厉云天或他指定的更高层级负责人。记住，必须确保绝对安全，不能被任何第三方，包括阴煞宗、以及其他正道势力截获！”
玉简入手温润，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隔绝感，李默的神识竟然无法探入分毫。
“这里面是什么？”
李默握紧玉简，感觉重若千钧。
“关乎一次潜在的‘界域渗透’危机，以及……某个‘非法系统携带者’的初步线索。”
“灰鸠”的传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的身份特殊，行动受限，无法直接与潜行司高层联络。阴煞宗这条线也不能轻易舍弃。此事，或许与此次遗迹异动也有关联，你们务必小心。”
界域渗透？非法系统携带者？
李默瞳孔微缩，这些词汇听起来就非同小可，远超他目前处理的“正邪平衡”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