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来的？”
男孩睫毛轻颤，目光闪烁地避开她的注视，摇头否认道：“没有人让我来……是我不放心姐姐，自己跟过来的。”
盛棠静默不语。
她的目光太过锐利，以至于男孩不自觉绞紧了衣角。
“真的，姐姐你信我。”他眼尾微微薄红，声音里带着精心拿捏的脆弱。
“认与不认，是你的事。”盛棠不再逼迫他，只是轻轻叹口气，“但麻烦回去的时候，替我捎句话，让你们背后的人，别再打我的主意了。”
“那些乌糟事，我半分兴趣都没有。”她坦然道。
男孩脸上仍是一片纯然的无辜:“姐姐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盛棠不再多言，转身看向窗外。
中秋月圆，月华如银，皎洁得刺目。
“你先回包厢吧，我再待一会儿。”她声色倦倦。
“姐姐，让我陪你吧。”男孩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我还是……干净的，真的。”
说着，他微微倾身，领口若隐若现地露出精致的锁骨，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
盛棠淡淡一瞥，收回视线。
这话，她信。
那人既然想拉拢她，送来的“礼物”，自然得是干净的，不仅要干净，还要合她心意。
这份“心意”，倒是揣摩得恰到好处。
男孩缓缓靠近，一步，两步，距离在无声中缩短。
他身上那缕熟悉的冷香幽幽飘来，若有似无，萦上盛棠鼻尖。
“你给我下药了？”盛棠眸光一凛。
这香气本该是清冽的，此刻却带着几分异样，像是掺了蜜糖的毒药，甜得发腻。
男孩咬唇，眼波欲坠不坠：“只是助兴……想让姐姐快乐。”
他又凑近几分，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姐姐，收下我吧。”
暧昧在空气中疯长。
盛棠忽然一阵恍惚，眼前景象微微晃动，竟像是被拽回三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
可就在两人之间暧昧即将失控时……
“不好意思，打扰了。”
一道带着冷笑的磁沉嗓音突兀响起，打破他们之间旖旎的氛围。
男孩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险些撞在墙上。
盛棠也循声抬眸。
只见楼梯拐角处，陆淮之斜倚在阴影里，唇间衔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也不知到底看了多久。
盛棠眉尖微皱，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陆淮之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硬的下颌线，线条分明。
他从容地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
隔着烟气，陆淮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像是在欣赏一出事不关己的好戏。
“姐姐，我们回去吧。”男孩怯生生地扯了扯盛棠的裙摆，声音里带着不安。
此时，他莫名感觉到一股没由来的寒意，从脊背爬升，像是被什么危险的野兽盯上的感觉。
陆淮之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嘲讽：“姐姐？”
他玩味地瞥了男孩一眼，目光最终落回盛棠身上:“盛大小姐如今好这口了？”
盛棠脸颊发热，泛着不自然的酡红。
“怎么？”她稳住微乱的呼吸，唇角故意勾起挑衅的弧度，“陆大少爷也好这口，想要跟我抢吗？”
她故意把问题甩得蛮不讲理。
闻言，陆淮之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蛊惑人心的不仅只有女妖，还有男妖。
他这一笑，眼尾微挑，倒把盛棠心里刚压下去的火苗又撩了起来。
“我的品味还没这么差。”陆淮之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声线慵懒，“我这人，要么不要，要么就要更好的。”
盛棠强作平静，迎上他的目光：“是吗？那我比你强些，因为我只要最好的。”
她抬起了下巴。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形的火花四溅。
走廊里的空气几乎凝固，只有香烟的雾气在缓缓升腾。
男孩被夹在中间，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陆淮之缓步走近，在经过男孩时停了下来，微微俯身，用只有三人能听清的音量建议：“楼上就是套房，没钱我借你们。”
他又冲盛棠抬了抬眉，笑得恶劣：“毕竟，盛大小姐怎么也算有点身份的人，可别在走廊委屈了自己。”
说完，他插兜走向洗手间。
盛棠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果然，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姐姐，我们上去吧，”男孩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这个酒吧楼上带着客房，他轻声，“楼上很安静，肯定不会再有人打扰。”
盛棠转头，男孩眼中的期待明晃晃地几乎要溢出来。
药效仍在体内隐隐作祟，理智和欲望在盛棠的身体里又一次重新撕扯起来。如同两股势均力敌的浪潮，将她推向不知所措的境地。
也不知道是因为药还是……因为某个人。
或许，皆而有之。
……
洗手间里，热气氤氲。
热水从龙头倾泻而下，蒸腾起一片朦胧的白雾。
陆淮之站在盥洗台前，反复搓洗双手，修长的指节被烫得泛红。
镜面蒙起一层厚厚水汽，模糊地映着一道挺拔身影。
他抬手，用湿热的指节重重抹过镜面，划开一道清晰痕迹。
镜中那双丹凤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戾气，阴鸷得骇人。
镜里镜外，两双眼睛无声对峙。
水流声不知何时停了，空气凝滞，只剩下他渐重的呼吸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良久，他忽然牵起了唇角，发出一声极低极沉的轻笑。
“是这样啊。”他喃喃一句。
吹干手后，他若无其事，插兜走出洗手间。
然而，经过楼梯拐角时，一只突然伸出的手猛地攥住他的领口。
“嗯～”
他闷哼一声，顺势被这股力道拽进了黑暗。
黑暗里，盛棠双眸水光潋滟。
陆淮之唇角微扬，垂眸不语，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盛棠指尖从他的喉结划过，缓缓下移，最终停在他黑色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陆淮之依旧纹丝不动。
既不推开，也不拒绝。
盛棠太熟悉他的故作矜持了。
于是她指尖轻挑一下，解开第一颗纽扣，接着又解开了第二颗。
这时，陆淮之喉结肉眼可见地轻滚一下，呼吸也跟着重起来。
盛棠红唇微微一弯，踮起脚尖，双臂攀上他的脖颈。
她没有吻他的唇，而是偏过头，将温软的唇印在了他滚动的喉结。
感受到那处骨骼的上下剧烈滚动后她恶作剧般用齿尖轻轻一磨。
随后，仰起了那张媚意浸染的脸，用气声在陆淮之耳边轻问道:
“陆淮之，给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