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把火折子捡起来，书架推回去。
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合拢。
回到寝殿，我吐了。
胆汁都呕出来。
冷水泼脸。我看着镜子里的人。
眼睛是红的，脸是白的。
不能疯。
沈家还在他手里。
我也在他手里。
我得比他能装。
晚上李弘回来。我主动迎上去。
“殿下。”我声音放软，拉住他袖子，
“今日看书累了吧？我听说按摩能解乏，想学学。”
他挑眉，有点意外。捏捏我脸：“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我低头，做出羞怯样子：“就想……对殿下有用些。”
他笑了，很受用。把我搂过去：“我的澜儿终于开窍了。”
他身上还有那股暗室的香味。
我胃里抽搐，脸上在笑。
我找给李弘按摩的老太监学手艺。
那太监姓孙，话多。
我一边帮他捏肩，一边问：“殿下平日哪里最易疲乏？”
孙太监眯着眼享受：“太子妃有心了。殿下常头疼，脖颈这块要紧。”
我手上用力，状似无意：“殿下挑剔，难伺候吧？”
“哎哟，您可说着了！”他压低声音，
“尤其夜里……脾气大着呢。得顺着毛捋。”
我手指轻颤：“夜里？”
孙太监自知失言，含糊道：“就是……批折子累了的时候。”
我塞给他一块银子：“我初来乍到，怕触霉头。
您提点提点，殿下有什么特别忌讳？或者……喜好？”
他掂掂银子，凑近些：“殿下好记性，尤其记人。
谁得罪了他，谁巴结了他，小本子上都写着呢！”
他比划一下，“紫檀木匣子，锁着的。可别碰。”
我点头，心里记下。
“前几日见张侍郎家小姐进宫，殿下似乎挺满意？”我试探。
孙太监脸色一变，左右看看：“哎呦我的娘娘，那位可别提！
殿下养着的‘雀儿’不止一只，沈二姑娘不过是……哎，奴才多嘴了！”
他慌忙闭嘴。
我明白了。沈清漪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别人。都是他的“雀儿”。
过了几天，李弘看我安分，脸色好了不少。
我趁机说：“殿下，既管着东宫，我想着还是得做点事。
不如从整顿用度开始？也免得底下人说闲话。”
他心情好，挥挥手：“随你。别累着。”
我拿到了部分账目。
表面是查米面油盐。暗地里，我翻看那些非常规支出。
大笔的银子，流向几个绸缎庄、珠宝阁。
名字陌生。
但顺着查，发现这些铺子的背后，隐约连着几位官员的家眷。
都是墙上画像里的人。
有一笔开销特别怪。
每月固定支取大量名贵香料，还有……药材。
账目写的是“宫中祭祀用”。
我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暗室里的味道。
我默默记下。名字，时间，数目。
李弘偶尔过来看一眼，见我埋头算些鸡毛蒜皮，嗤笑一声：“也就这点出息。”
他放心了。
他不知道，每笔脏钱，每个名字，我都刻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