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刚坐下,就有小二上齐了茶点。
一位抱着琵琶,面容清秀的姑娘也朝着李真的位子款款走来。到了近前微微万福:“奴家秋月,见过公子。”
李真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难免有些局促,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都是六品大老爷了,又努力摆出镇定的神色,干咳两声,“咳咳,姑娘请起,随便唱两首时兴的曲子给本大爷听听。”
秋月掩口轻笑,觉得这位公子还挺有趣的,不像那些急色的客人。她调试了一下琵琶,纤指轻拨,吴侬软语伴随着悠扬的琵琶声缓缓流淌开来:
“碧纱窗外静无人,跪在床前忙要亲…….”
李真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全喷了出来!这…….这明朝的曲子都这么直白吗?!是谁说古人保守的,看来今天一定要好好批判一下才行。
李真的脸上有些发红,估计是茶水的度数有些高了。随着秋月投入的演唱,他的神情又慢慢放松下来。入乡随俗这一块………
李真半靠着椅背,眯着眼,听着小曲,喝着香茶,窗外是秦淮河的夜景和往来的画舫。反正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进行下一步,就让身旁的秋月一直这样唱着小曲。
直到秋月把自己会的曲子都唱了一遍,嘴都酸了,这才有些幽怨地看着李真,轻轻开口:“公子,天色已晚………”
李真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秋月。两人对视了半天,秋月发现李真好像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于是就往楼上的包间瞟了一眼。
李真终于会意,“哎,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确实有点东西,看来今晚会有一场恶战!也罢,今晚我就深入虎穴,调查到底!”又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起身带着秋月上了三楼……..
………………
………………
………………
第二天一大早,李真精神抖擞地出了醉仙楼,去往宫内为马皇后复查。接下来的几天,李真就过着这种规律而充实的生活。
上午入宫先去查看一下马皇后的情况,下午则是雷打不动地去东宫“上班”。晚上回到自己的小院,偶尔兴致来了,便再去秦淮河“批判”一下封建社会的不正之风。小日子过的极其惬意。
这日下午,他刚到东宫,就听见朱标一阵咳嗽。
“殿下,您身体不适?”李真关切上前。
朱标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疲倦:“无妨,只是昨夜批阅奏本晚了些,偶感风寒。”
李真赶紧为朱标诊脉,脉象看来确实有些外感。更让他有些紧张的是,朱标的血压也有点高。他又赶紧从药箱里拿出了水银血压计。
“殿下,此物名为‘血脉压力计’,可测人体内血脉鼓荡之力,是臣的师门密器。”李真一边解释,一边熟练地为朱标绑上袖带,充气,听诊。
朱标虽然很好奇,但也就由着李真为他检查了。
结果显示,朱标的血压确实已处于临界高位!
“殿下,”李真神色严肃,“此次您虽是风寒小恙,但身体已长期透支,血脉之力亢奋并非吉兆。以后必须多加休息,调养心神,否则积劳成疾,恐非社稷之福。”
朱标闻言,并没有觉得意外,无奈地笑了笑,指着一旁书案上那摞高高的奏本:“李真,你的心意孤明白。但你看这每天送来的奏本,事关民生吏治,孤岂能因一己之身而懈怠?”
李真其实也知道,劝太子休息是不可能的,于是趁机说出了自己构思已久的方案。
“殿下,臣有一计,或可为您分忧,也能提升政务效率。”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最近臣翻阅奏本,发现多数的折子,都是辞藻繁复,通篇读下来,核心的话就那么一两句,完全是空耗殿下的精力和时间。”
“臣想着,可否从六部中各选一两名精明强干,通晓事务的中层官员为组长,再从翰林院选调一批新科进士或庶吉士为‘组员’。”
“所有呈送东宫的奏本,先由他们按军情、急务、常规等分级,最为紧要者,直接由殿下御览,其余寻常奏本,则先由组员预览,并总结摘要,附上初步的处理建议,再由组长复核,补充不足。最后将这份简洁明了的奏本,呈于殿下批红。”
“如此,”李真总结道,“殿下原本批示一份奏本的时间,或许可批十份。也可洞悉全局,决策效率必将大增,年轻的官员也能提前熟悉政务,培养实干人才。”
朱标认真地听李真说完,眼中渐渐放出光来。他是个务实的人,深知目前处理政务的繁琐与低效。李真的方法听起来确实能极大地减轻他的负担,让他专注于真正的大事。
“此法….甚妙!”朱标略一思索,“只是……”刚才还兴奋的神色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带着一丝顾虑,“父皇那边,恐怕难以通过。父皇最忌文官权利过大,结党营私。此议若行,恐被父皇以为是批红之权下放,易生弊端。”
“殿下,我们可以先在东宫试行,只要限制这些参与批阅的官员品级,他们手上没有实权,军国大事皆由陛下与殿下亲裁,若试行一段时间效果显著,可再推广至全朝,只要由陛下亲掌’组长’任命之权,亦可防微杜渐。”
朱标又一想,觉得可行,“你在此等候,我去禀明父皇。”说完就带着李真的构想,兴冲冲地去求见朱元璋。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朱标就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沮丧和尴尬。
“李真……父皇他……”朱标叹了口气,“父皇说,太子理政,乃天经地义,批阅奏章是本分。说孤……是想偷懒。”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无奈,“父皇还说………..你出的这个是让太子偷懒的馊主意,让孤少听你这些,奇谈怪论。”
李真一听,顿时无语。果然他还是不够了解朱元璋。他是从底层一步步杀上来的开国皇帝,任何分权、制度化的尝试,都可能被朱元璋解读为“臣下揽权”的阴谋。
李真知道自己现在人微言轻,手上没有一丁点权利,任何超越时代的构想和改革都是空中楼阁。
“是臣思虑不周,让殿下为难了。”李真躬身请罪。
“这不怪你,”朱标摆摆手,神情坦然,“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时机未到吧。”
看着朱标重新埋首于那堆似乎永远也批不完的奏章中,李真默默退了出来。
当晚,心中有些憋闷的李真,再次无意地溜达到了秦淮河畔的“醉仙楼”。前脚刚进门,秋月就发现了李真,连忙上前迎他。自从那一晚被李真“批判教育”之后,她现在天天就盼着李真来‘教育’她。
李真自然也是发现了秋月。“ε=(´ο`*)))唉,理想很丰满,老朱很骨感,今晚还是先…….批判一下秋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