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晚在心里腹诽,你三岁吗?吃饭还要人监督……
不知是有钱人吃饭都这么慢条斯理,还是贺沉曦故意拖延时间,一顿饭吃了四十五分钟还没结束。
迟云晚的生活用品和行李都放在寝室,就算要搬过来住,也得等刘管家把画材准备好。
她必须赶在寝室楼关门前回去,又不好催促贺沉曦吃快点,便时不时回头望向窗外,感觉自己都要犯颈椎病了。
贺沉曦慢悠悠地喝着汤,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怎么,外头有情郎在等着你啊?”
迟云晚哭笑不得,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再晚可能更难叫车。”
“坐下。”贺沉曦声线极淡,不轻不重地在对面响起。
他话里并没有强迫自己的意思,但她犹豫了下,还是坐回椅子上。
贺沉曦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腹放入她碗中,“还说我不好好吃饭,你总共就吃了半碗米饭,三口牛肉和一只虾,连丸子都比你吃得多。”
她只好解释,“我不吃鱼。”
贺沉曦又指向另一盘她从头到尾没有动过的夫妻肺片,“这个呢?”
她摇头,“我不吃动物内脏。”
“除了鱼和内脏,还有什么是不吃的?”
迟云晚听他音色淡而清晰,不像生气,便竹筒倒豆子般吐出一串:
“葱、姜、胡萝卜、鱼腥草、芹菜、羊肉、动物的血,菌类和贝类……”
说到后面,她的音量逐渐放小,害怕贺沉曦指责自己太挑食。
江柔就因她挑食这件事不止一次埋怨过,每次下厨都得给她单独开小灶,太麻烦。
俞司琛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让她抓紧时间改掉这些恶习。
她早晚会成为他俞司琛的太太,与他出席那些隆重的商业晚宴,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京俞集团,容不得她挑三拣四!
贺沉曦听罢,只是淡淡点头,“记下了,回头我告诉助理,让他以后不要再买这些食材,这次是我疏忽了。”
迟云晚呆呆凝望着他,那双秋水般的眼眸在灯光下,似有什么隐晦的情绪在流淌。
他薄唇微哂,“我脸上写字了?”
“你……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吗?”她放在桌下的双手不自觉卷着衣角。
“挑食有什么麻烦的,谁还没几样不喜欢吃的东西?”贺沉曦呷了口茶,“在我这里,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没人强迫你。”
迟云晚浓密的睫羽微垂,心里被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填得满满登登。
贺沉曦喝完茶,起身,“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迟云晚见他已经穿上外套,靠在门边等自己,便拿起沙发上的帆布包,跟他离开。
她感觉自己不像个乙方,反倒像甲方。
哪有债主给债务人当司机还车接车送的,简直倒反天罡……
错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大G一路疾驰开到了学校门口。
“今晚,谢谢你。”
迟云晚刚要开门下车,就被贺沉曦叫住。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他偏头睨着她。
迟云晚思忖了下,“要等刘管家把画材买回来,那些特殊颜料可以先放放,但没有工具的话什么也做不了。”
贺沉曦应道,“好,等我消息。”
迟云晚下了车,并没走远,而是站在校门口,看着奔驰G63那宽大的车身驶出环岛,汇入黑夜之中。
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莫名其妙去了贺沉曦的家,又和他一起吃了晚餐,他还提出让自己住到他的房子里来……
今天发生的每件事回想起来都那么不真实,比京州酒店的那一晚更让她产生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