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对赵衍的话充耳不闻,望着李煦浅浅一笑,主动搀扶着他的胳膊就要离开,举止甚是亲密。
“沈知意!”
赵衍彻底怒了,指着她的背影吼道:“孤今日给你台阶你不下,他日你就是求孤,孤也不会再理你!”
闻言,沈知意的脚步顿了下,却未回头。
意思是老死不相往来?那她求之不得。
她偏头看了看身旁的少年,眼中满是关切。
“伤口还疼吗?”
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让李煦突然有些受宠若惊,他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馆。
赵衍在后面气得朝墙角猛踹两脚。
结果用力过猛,直接踢到自己脚尖,他捂着脚单腿跳的直哼哼。
周围的侍卫见状,实在没忍住偷笑了两声,赵衍顿觉颜面无存,气急败坏之下,对着影风就是邦邦两拳。
“你不是说绝对不会让孤失望么?这就是你的本事?嗯?你那一箭为什么要射他肩上,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废了他?竟让他们两人共度一夜,你到底是他的人还是孤的人?你知不知道,你让孤今日丢尽了颜面!”
影风低头解释:“殿下息怒。是属下低估的李煦,李煦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相反,他武功极高,轻功极好。若非最后那一箭属下是朝着沈小姐射去,李煦必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赵衍眸子眯了下,凛光乍现,“你的意思是…李煦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
影风点头,“且远在属下之上。”
略一沉默思索片刻,赵衍冲进那间屋子,掀开被褥从里到外的检查一遍,确认床褥上除了有些褶皱之外,并无落红,他阴沉的脸色这才放晴。
“果然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沈知意,你想玩,孤便陪你。”
医馆外。
一辆黑色马车等候许久,车夫单膝撑坐,口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另一条腿悠闲晃悠着,好不惬意。
当看见熟悉的身影走出来,他立即跳下马车,恭敬地喊了声“少爷”,视线偏移,落在沈知意脸上时,不禁愣了下。
往日沈小姐总是浓妆艳抹的,说实话,看着还挺渗人的。没想到今日素面朝天,反倒有种清丽脱俗的美,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看够了么。”
李煦很不爽的出声提醒。
沈知意嗔了李煦一眼,“你别总是凶元清,他好歹也伺候你这么多年。”
“谢沈小姐……”
元清脸上的笑容在对上李煦的眼神后,一点点僵住。
他知道,少爷这是因为昨夜的事同他生气呢。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
按照计划,他已经包下船只,备好了烟花,谁知会冒出来一堆刺客,还突然下起大暴雨。要怪就怪天公不作美,怨不得他。
再说了,少爷的武功他最清楚,先英雄救美,再来个干柴烈火……少爷应该感谢他才对。
元清搬来杌凳,僵笑邀着两人上车。
李煦冷睨他一眼,转身看向沈知意时神色渐缓,伸手小心搀扶她,嗓音温柔:“知知小心。”
元清原地石化,心想少爷变脸可真快。
马车内空间宽敞,两人对面而坐。
沈知意却突然感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因为不管她的眼睛是向前看还是向外看,向左看还是向下看,都能感受到有道目光一直凝视着她。
且意味难明。
他忽然凑近,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知知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说、说什么。”
沈知意边说边往后挪,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说说……”
他突然伸手撑在她耳边,将她逼至角落,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带着酸涩的意味道:“知知是何时爬过赵衍的床,为何我不知道这个。”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知意想了想,如实回道:“有一年,爹爹带我进宫赴宴,我贪嘴喝了几杯琼浆玉露,脑袋昏昏沉沉的,然后就……”
“然后就不小心走错了厢房,还正巧就是赵衍的厢房。”他抢答。
沈知意怔愣一瞬,然后小鸡啄米般点头,瞪大的双眼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赵衍不说我都忘了。人在年少无知的时候难免会犯些错,所以,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那他可有欺负你?”
“没有,他从始至终都没进过屋,最后还是白芷寻到的我。”
李煦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知意,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知知,你昨日说不会再去寻赵衍,这话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的。”
她恨不得和赵衍彻底划清界限。
“知知说,我便信。同样的,我说过永远都不会欺负你,你也信我一次,好不好?”
声音轻到彼此可闻,像是撒娇又带着委屈,离得近了,那双微凉的唇,似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的耳垂。
沈知意呼吸一窒,顿时红了双颊。
她轻咽了下口水,点头应了一声。
李煦贴的更近,“以后也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肩,暧昧的氛围在狭小的空间内丝丝缕缕蔓延开。
“李煦,你……你别靠这么近,我、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昨夜,知知还唤我「阿煦」。”他委屈巴巴的说,“你从前唤赵衍,都是「阿衍哥哥」的叫,不如也叫我一声「阿煦哥哥」,可好?”
“我……”
沈知意双手抵住李煦的肩膀,微风吹起车帘一角,她看见了醉仙楼的招牌,又立刻朝马车前面看了一眼,生怕外头的人突然掀开帘子。
“元清还在外面。”
李煦也不想强迫她,轻握住她的手腕。
“那你先答应我,这次分开后,我若是去相府寻你,你可不许再躲着我。”
“好,不躲你。”
得到回应,李煦这才松开手,眉眼一弯,尽收万千温柔。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马匹嘶鸣,紧接着车内剧烈颠簸起来。
沈知意被晃得东倒西歪,整个身子直接向前跌去。
“知知!”
李煦长臂横过她的腰肢,将人揽回怀中,惊呼之间,沈知意落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本能地勾住他的脖颈。
两人呼吸皆乱,交织成团。
外头传来元清的声音:
“少爷,刚才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儿,让马儿受了惊吓,小的这才拉紧了缰绳,您和沈小姐没事吧?”
李煦呼吸未平:“这月的月钱折半。”
若非他出手及时,知知就磕着了。
元清:???
“这是意外,怎能怪元清。”沈知意忍不住为元清鸣不平。
元清简直感动到想哭,“还是沈大小姐通情达理。”
这是在骂他不可理喻?李煦的脸色倏然一沉,“月钱扣光。”
元清:???我***!!!
马车继续行驶,两人仍保持着刚才亲密的姿势。
沈知意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作势要从李煦腿上下来。
他抱的实在紧,沈知意低头娇嗔,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李煦,你快松开我。”
少年仰头望她,如望神明般虔诚:“知知,我伤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