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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修长白净的手僵在半空,显得有些冒昧,

崔芙眸子里带着警惕和不解,“明璋?”

谢清席缓缓收回了手,垂落下的袖摆绣着精致的竹纹,声音落寞至极,“对不起,您的发上沾了一些东西,我便想替您摘下来,是明璋逾矩了。”

崔芙一怔,对着铜镜看了一眼,鬓边果然有一瓣海棠花,应当是方才路过花丛时不小心沾染上的,她误居然会了他,一时间闹了个大红脸,“对不起明璋,我……”

谢清席低垂着头,清润的眸子透着一层雾色,睫羽轻颤,语调带着些淡淡的苦涩,“没事的,灵昭兄在世的时候也对我颇有成见,明璋知道是自己没有做好,所以才会这样。”

他坐在灯影下如同被抛弃的稚子一般,格外的无助和孤独。

崔芙心中一拧,谢清席为她的事四处奔走不图回报,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全,她却还在恶意的揣测还各种误会他,当真是过分。

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他,

“明璋你没错,是我偏颇了些,夫君在世时与你接触的不多,所以不知你本性纯善,若他泉下有知,定会对你有所改观的,我亦是如此。”

看着她十分诚挚眼中只有自己,谢清席浅浅勾了勾唇,“只要您不误会明璋就好。”

他眼尾微微一弯狡黠若狐,可崔芙却将他当成了只纯良无害的兔儿,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日后必定不会了。”

桌上的点心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崔芙见状就收拾好了食盒,随后道:“明璋还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明日我再送些过来。”

她久居深宅之中,在官场上自然是帮不到谢清席的,只能做些自己拿手的东西作为回报。

谢清席缓声:“您做的都可以,我都爱吃。”

崔芙知他一向好说话,心中却想着要学些新的花样,她微微一笑,“那好,我回去看看再说。”

谢清席起身将她送到了院门后又才折返回来,云水难得看到他好心情,却又忍不住提醒道:

“公子,何神医曾说过你不能吃这些……否则身子会受不住的……”

往年李姨娘还在世的时候恨极了公子,每日不给他吃任何东西,或者是往饭食里加些木炭泥土之类强喂给他,后面神智不清时,甚至还在餐食里下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公子得了胃疾,吃的东西要格外的精细和注意,少夫人做的这些糕点味美,可于他来说就是砒霜。

他知公子对少夫人有不一样的心思,可公子的做法实在是太令人费解……

谢清席神色淡淡扫了他一眼,虽说腹中不适,可心情却是极为愉悦。

今日她对他说了那么多话,就证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只要等她彻底忘掉谢灵昭就好……

即便忘不点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总归会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陪着自己。

云水见谢清席并未搭理他,也识趣的闭上了嘴,自知失言便下去煎药,公子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向来不能过多置喙。

崔芙回到海棠院后翻看食谱,后面的每日都会派玉芜送些滋补的药膳或者精致的点心过去。

谢清席尝完后还会让玉芜带些道谢的话回来,有时是一句诗文,有时是一幅十分生动的小画,崔芙没有想到他那般清冷矜贵的人物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这天玉芜带回来的是一把梅枝,“二公子说下朝时路过梅园见花开的正好,就给小姐折了几枝,插在瓶中正好。”

那梅枝一拿进门满室生香,崔芙正在画窗外的雀儿,秀雅娴静的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来,“明璋倒是有心了。”

玉芜找了个白瓷瓶修剪了花枝后就将梅花插了进去,“是啊,二公子性子温和,又年少有为,对小姐您也是格外的敬重,就是马上要到娶亲的年纪了,也不知要娶个什么样的女郎。”

谢清席的生母李姨娘已经离世,江氏对他多有不喜,婚事的话可能更不会上心,不是说长嫂如母么?那她也可以帮忙相看着些。

崔芙略思量了片刻便想着日后问问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郎,从中牵线搭桥,结一桩良缘也是不错。

她将笔下画完的雀儿放在一旁阴干,轻声问道:“前些日子让你去安排画坊的事情如何了?”

玉芜回道:“奴婢去崔家请了以前的王管事过来,如今是他一手操办,明日要是无事的话小姐不如出去看看?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好整改一番。”

崔芙点头,“你说的对,那明日就去看看吧。”

经营画坊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谢灵昭,还能有些额外的钱财收入,自然是需要上心些。

玉芜听崔芙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面上一喜,“小姐就是该多出去走一走透透气儿。”

“那小姐要穿什么衣裳?奴婢晚上给您准备好。”

崔芙淡淡道:“素净些的就好。”

她还是个孀居的妇人,不能太过于招摇。

第二日天色微亮之时崔芙就收拾妥帖出了谢府,长街车水马龙,她掀开车帘,迎面的是细碎的雪和凉风,还有热闹至极的街景,盛京繁华,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子纸醉金迷之感。

玉芜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外面冷,小心染了风寒。”

崔芙点头放下了车帘,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画坊,下马车还专门戴了幕篱遮住了容貌,身姿纤细婀娜,如堤岸春柳一般,惹了不少的目光。

她年少时与方家沁雪并称为盛京双姝,一是指模样生的好,二是才情过人,只不过嫁人后便慢慢的淡出了众人的视野,鲜有人能够认出了。

崔芙刚走近画坊,就见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指着墙上那牡丹图开口问道:“这幅画多少银子?”

王管事赔笑:“客官,这画是我们东家画的,暂时不出售,您再看看别的行么?”

那人一直看着落款上的“朝光”二字上,目光莫名的柔和,“麻烦你帮我去问一问,我很喜欢这画。”

他声音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只有久居高位地人才能做到如此。

可王管事只一个劲儿的说抱歉,那人略有些失望地转身,却在看见崔芙的身影时一愣,良久才道:

“阿芙?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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