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席抬眸,目光澄澈温柔,似山明水秀,唯独脸色苍白,他轻轻摇头,“我没事的。”
顿了顿又道:“云大人不是想要邀您去茶肆么?您和他去吧,明璋先回府了喝药了……咳咳……”
云肃俊脸一黑,显得阴沉至极,他竟然不知天子身边近臣谢大人居然还有这么一面,方才还是好好的,现在却装作出一副病病恹恹的模样,实在是狡诈虚伪至极。
崔芙见谢清席颇有些兰摧玉折之感,眼中含着些歉意望着云肃,“云大哥,明璋病的厉害我就先送他回去,日后有空再聚吧。”
云肃动了动唇,最后轻叹一声,“好,那过几日我再来谢府祭拜灵昭。”
崔芙点头,画坊里被王管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还是明璋的身体最重要,先将他送回去才是。
云肃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唤了一声,“阿芙。”
崔芙回过头来,却听得他说,“多保重。”
云肃捏着手中那块玉佩,终究是没有送出去,他十六岁时亦是想要将玉佩交给她,可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从军营里回来后阿芙已经成了灵昭的妻子,所以他只能将心中的妄念潜藏,如今灵昭已死,那他……
云肃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回过神来后莫名觉得有些不耻……
崔芙只将云肃当成自己与谢昭的大哥,所以并未想过其他,今日得以一见,已是难得的缘分了。
她慢慢放下车帘目光落到谢清席的身上,“明璋你可好些了?”
谢清席坐在马车中长袍铺散开来,姿容甚佳,宛如昆山之玉,他轻轻点头,“多谢关心,已经不像方才那么疼了。”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结痂,唯有掌心被烛台刺穿的痕迹难以愈合。
崔芙亦是看向了那条蜿蜒在白皙手背上的疤痕,心中唯一庆幸的是伤的不是右手,否则他日后握笔写字也是麻烦。
那日他在婆母面前维护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谢清席对她已经算得上是极为不错。
崔芙心下感动不已,想着回去再给他置办些东西,落雪居虽干净整洁,却难免有些清冷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送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就回到了谢府,谢清席先下了马车随后贴心细致的伸手替崔芙挽好帘子。
崔芙唇角微弯,宛若春花般清明柔软,正欲开口道谢,却看到云霞院的丫鬟兰香走了过来,朝着他们行了个礼,
“少夫人,二公子日安,夫人让奴婢过来唤您们,说是有事相商。”
崔芙略有些惊讶,江氏对她多有不满,自从谢灵昭后的葬礼过后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忽然派人来唤也不知为何。
谢清席看出了她的担忧。
崔芙抬头对上了那双清冷柔和的凤眸,心中的不安莫名的就消散了些,明璋是个讲道理的,婆母应当不会过多苛责才是。
她微微颔首,与谢清席一同去了云霞院。
二人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内传来一阵说话声,其中一个女郎的声音格外的清甜,如出谷黄鹂一般。
兰香上前替二人推开了房门,“少夫人,二公子里面请。”
这时崔芙边便看到一个身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妙龄女郎与江氏相对而坐,她眉眼弯弯,嘴角笑起来的时候两个梨涡格外的引人注目,灵动而又清秀。
女郎看到崔芙二人的时候,立马就站了起来先是唤了一声,“表嫂。”随后双颊绯红,唤了声,“二表哥。”
崔芙这才记起少女名叫江近月,是江氏母家的亲戚,去年刚及笄,原在衡阳,不知怎么来了盛京。
江氏淡淡的扫过二人,“月儿日后就在谢府中住下了,你们多照看着些。”
崔芙与谢清席应了一声,“是。”
江氏抿了一口茶水,将心底的那丝不耐烦压制了下去,看着谢清席道:“明日圣上与娴妃要在麓山举行冬猎,你好生准备一番,随我去面圣。”
要不是灵昭死后娴姐儿在宫中无所依靠,江氏也不会主动带着谢清席面圣,即便再是年少有为又如何,庶出的孩子始终上不得台面。
不过为了大局考虑,还是不得不对谢清席转变些态度。
可谢清席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就连他的生母离世时他都未曾落下过一滴泪,江氏也知他城府极深,不过这并不重要,眼下只是需要一个能够支撑起谢家的人。
谢清席低眉敛目,说不出的清冷矜贵,他缓声道:“明璋记住了。”
江氏摆了摆手又看向了崔芙:“娴妃的意思是冬猎女眷也要去,你好生带着月儿。”
月儿年少,许多礼节都还不懂,崔家乃是大族之后,现在虽已式微了,可骨子里的教养还在,把月儿交给她照看也放心些,免得在那种场合里出了什么岔子。
崔芙点头,“是,母亲。”
江近月笑着走到了崔芙的身边,亲昵道:“那就麻烦表嫂了。”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的从崔芙的面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谢清席的身上,如同少女怀春时般娇羞青涩,她从未在衡阳看到过这种秀骨清像又斯文俊秀的儿郎,一时间心头微动。
再说了这次来盛京,婶娘也在有意无意中透露,要是她能够得到二表哥的青睐,日后便可结亲……
女儿家的心思最是好猜,崔芙只是看了一眼便知这表姑娘对小叔应当是有那么几分心思的,她天真烂漫,明璋温润清嘉,也算得佳偶天成,思及到此,亦是有心撮合。
只是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只柔声道:“表妹客气了。”
江近月摇摇头,“月儿初次来盛京,知多甚少,麻烦表嫂的事情多着呢……”
她轻轻抿了抿唇又看向谢清席,笑意明媚,“二表哥可知盛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月儿人生地不熟,二表哥能否带月儿出去逛一逛,领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