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长剑出鞘,风雪骤停。
宋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穆长安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光,直抵穆长安咽喉。
“郡主,你跑什么?”
少年掀眸看她:“兄长在下面等了你三年,如今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不去看看他?”
穆长安:“……”
看?去哪看?去地府看么?
宋玉都死三年了,怎么还放不下?
“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眼前的宋律心思难测,与穆长安回京后每次遇见的那个少年完全不同。
他剑指穆长安。
逼得她一步步后退。
直到背后抵上一片冷硬的冰凉。
穆长安才惊觉自己退到了那块墓碑旁。她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墓碑上黑色而醒目的几个大字:定国公世子宋玉之墓。
这竟是宋玉的墓!
宋律这是要拿她祭奠他哥?!
“你不能杀我。”
穆长安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抬起下颌睨向宋律:“宋小将军应当知道,在赐婚期间我若是死了,陛下定会追究,届时你可得给本郡主陪葬。”
当初就是为了预防宋律弄死她,她才故意在信中加了一条:生同衾、死同穴。
宋律真想跟她埋在一起不成?
“我兄长为你殉情,而你在看到他的墓碑后,一时情难自抑,随他而去,这也算是一段佳话,陛下怎会怪罪呢?”
宋律讽刺地看向穆长安。
一脸风轻云淡。
穆长安:“???”
他这是想让她自绝于宋玉墓前?那岂不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这么倒霉的吗?
穆长安心道弟弟就是麻烦!
就在她脑子急速运转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时,抵在她咽喉的剑又往前送了一分。
“穆长安,你当真以为你死后,陛下会为了你……杀我?”
穆长安眸光微动。
宋律冷嗤一声:“定国公府虽然没了,但定国军还在,而你……不过是一个声名尽毁、人人喊打,甚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落魄郡主,如何与本将军相比?”
穆长安垂眸思索。
宋律说得没错,定国军二十万,个个骁勇善战,能以一敌百,且只认宋家人。
如今宋家只剩下宋律一人。
而他从小在军中长大,排兵布阵、沙场点兵皆无人能出其右。由宋律所带领的定国军,更是大乾的常胜之师,为大乾守住了半壁江山。
恐怕在陛下眼中,甚至天下人眼中,她穆长安死一百次都抵不上宋律一根汗毛。
但……
关她什么事?
这小子叭叭这么多难道是在跟她炫耀?等等!
穆长安狐疑地看向宋律。
少年对她面露不屑,却依旧俊美。
半晌,她忽然轻笑出声:“宋小将军当真是想让我给你兄长殉情吗?”
别是苦情戏玩脱了,又来激将法。
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当真是缠人的紧!
穆长安无视眼前长剑,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宋律,不如我们开诚布公,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弄到郊外来,究竟……想做什么?”
宋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他收了长剑,漆黑的眸子望向穆长安身后的墓碑。
“我兄长是怎么死的?”
寒风再次呼啸而起。
刮得人脸上刺骨的疼。
穆长安却是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她身子一软靠在宋玉的墓碑上,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淹死的。”
众所周知,三年前她拐了定国公世子宋玉私奔。
被发现后双双跳河殉情。
结果可怜的宋世子魂断沧澜河,至今尸骨无存。
而她却好好的活了下来。
这事整个大乾的人都知道,穆长安也是借由此事在三年前逃离了京城,为何宋律突然明知故问?
穆长安疑惑地看向宋律。
宋律却忽然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扔到穆长安面前,他冷冷道:“兄长自幼会泅水,怎会淹死?穆长安,我要知道真相。”
什么?宋玉会泅水?
她怎么从未听他说过?
穆长安懵了一瞬,随即捡起地上那封信。
她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页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
若侥幸活了下来,就去找安平郡主。
穆长安:“???”
她翻来覆去将这封信看了一遍,除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再没其它。
连落款都没有。
“这是兄长的笔迹。”
宋律的声音徐徐响起:“三年前,定国公府出事之时,正遇上蛮人攻打北地边境,我率军出击,却中了埋伏……”
“待我重回军中才知道,定国公府出事了,父母和兄长……尽皆亡故……”
少年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地讲着自家悲惨往事。
他漆黑的眸子望向穆长安:“安平郡主,北地与京城相隔万里,为何我们宋家之人,会在同一时间出事?”
“……”
穆长安撇开视线:“本郡主怎会知道?”
“那这封信又怎么解释?”
宋律早料到她不会轻易开口,他上前一步,逼问道:“这封信兄长藏在我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若不是我想起从军那日曾和兄长一起,在树下埋过一坛酒,根本不会被发现!”
“我从小离家,院子一直空着,所以即便定国公府被人翻了个遍,也不会有人注意那里……”
“为何兄长在信中让我找你?”
“穆长安,你到底知道什么!”
少年一叠声的质问砸下来,直将穆长安砸懵了头。
她心里叫苦不迭。
千想万想,没想到宋玉竟给宋律留了信。
当真是死了也不安生,还给她挖了这么大个坑,这不是害死人么!
“我什么都不知……”
“告诉我!”
宋律突然伸手,将穆长安困在墓碑和他之间,他眸色猩红地盯着她,一字一咬牙:“我要知道真相!”
穆长安:“……!”
这么近的距离,真的好吗?
宋律俊脸冷白,眸底潜藏着千军万马般汹涌的情绪。
他就那么死死盯着穆长安。
仿似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
穆安长看着他红通通的眼,心中纠结不已。
她最受不了这种困兽般的小狗了。
还是长得这般俊的。
叹息一声,她愁眉苦脸道:“知道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