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的客厅,男人默默注视着安睡的女孩。
许久,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将人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睡梦中的人感觉到颠簸,胳膊如绞人的藤蔓般缠上大树,柔嫩的小脸在脖颈处如同小猫撒娇一样蹭了蹭。
陌生的接触让陆时野的脚步僵在原地,怀中的柔软身体让人觉得烫手,陆时野只觉得进退两难。
强忍着没将人甩下去,临走时回到自己小床的女孩喃喃喊了一声“外婆”,轻轻柔软,带着无尽眷恋。
正准备离开房间的陆时野看着自己被牢牢抓住,挣脱不得的手,突生一股跟自己较劲的郁气。
气恼地将女孩往里挪了挪,他保持着被牵着手的姿势平躺在另一半床上。
回到熟悉环境的女孩睡梦中下意识寻找着大鹅抱枕,自觉地攀上温热。
玫瑰入怀,陆时野捏了捏眉心,下定决心般回搂住小小一团,闭上了眼睛。
……
“啊——”
惊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陆时野抓住踹上自己胸膛的小脚,将人重新压进怀里,“吵什么?再睡一会?”
她倒是睡得舒服,他可是又熬了大半夜。
“你怎么在我床上?”路杳杳被压得动弹不得,气恼地踹他腿。
这人怎么劲这么大。
“你看清楚,是你在我床上。”陆时野闭着眼睛,恶人先告状。
英俊的脸上是一副慵懒倦怠的模样,勾人得紧。
“我不是在客厅吗?”
“我没锁门,你昨晚起夜迷迷糊糊就爬上来了。”他随口瞎编。
路杳杳满面狐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梦游的毛病?
怀中人挣扎得厉害,陆时野仍然闭着眼睛,如同她昨晚般在对方脖颈处蹭了蹭,拍了拍她的腰,示意她老实点。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你放心。”
她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能还好好待在这里跟他追根溯源。
但是你现在的动作是真的有点没边界感了啊,喂!
路杳杳挣扎不开,累得瘫在他怀里:“放开我。”
他们是这种能睡在一起的关系吗?
陆时野闭眼装死。
虽然起因是他对自己对她那总是莫名其妙的心软恼火,但是抱着人睡了一夜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眠。
完全被传染了跟对方猪一样的睡眠质量。
这对长期失眠,尤其是刚经历刺杀还带着伤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是用一句话来形容陆时野现在的心情,那就是:睡爽了,并且还决定要接着睡下去。
所有的纠结郁闷都没了,他想要的东西从来跑不掉。
短短一夜,他已经决定要把这朵小玫瑰移自己坑里。
所以现在在陆时野看来那就是抱着自己的所有物睡觉,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理。
“昨天不是说要回报我?那就陪我睡一个月。”
握住女人猛地揍过来的拳头,他难得耐心解释:“素的。”
路杳杳表示费解,“虽然但是,没有人教过你男女有别吗?”
他们俩从一开始见面,熟的进度就有点太超过了。
谁能想得到,她和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男人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超过一只手。
“那又如何?”
路杳杳哽住。
“你没老婆或者女朋友吗?”她真诚发问。
“没有,单身,未婚,没女人。”他边睡边答。
“那你不问问我有没有老公、男朋友?”
陆时野按住她的腰压得更近一点,“不管过去有没有,从今天开始什么都不会有了。”
……大兄弟,你的三观是真的有点感人。
路杳杳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起来世界就变了,但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之后她躺平了。
毕竟她只是曾经杀人未遂,旁边这位是真的见过血。
她躺在陆时野旁边,不免觉得好笑。
和傅景策从她三岁,对方五岁认识,直到她二十岁捅破窗户纸,两人恋爱三年。
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睡过她的床,如今反而是一个认识还不久的男人大摇大摆地占了。
主要是谈恋爱的这三年,两人总是时不时因为温凌吵架。
算起来,还不如做青梅竹马的那段时光亲密。
人与人之间,可能总是有这样的意外和阴差阳错吧。
从提出分手那一刻,傅景策就已经被从她的人生永久除名,她这会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对他不起。
反正就当一个月的抱枕,她努力说服自己,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在路杳杳胡思乱想得眼皮耷拉差点又睡过去的时候,门外响起巨大的敲门声。
抱着路杳杳的陆时野被吵醒,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被同样被吵到抬头的路杳杳精准捕捉到。
赶紧按住想起床的男人,她低声哄道:“我去,我去,你现在不适合露面。”
虽然不知道他在筹谋什么,但通过和周宇他们的对话,她也猜得到他现在对外界应该是保持死亡或者失踪的状态。
而且她也不想大早上的在自己家门口见血。
好不容易从男人铁箍一般的怀里挣脱出来,路杳杳一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一边快速往外走。
打开门,是顶着一双熊猫眼的路祈。
路祈是真的快疯了,从傅景策求婚那晚温凌车祸,然后第二天路杳杳自证清白报警,家里吵架,路杳杳暴打温凌,路杳杳火烧老宅,一桩桩一件件的,他跟在屁股后头收拾都收拾不及。
好不容易赶去A城把那边房子的事处理完,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一接通就是无止境的羞辱,五花八门的词汇骂得人抬不起头。
他现在听到电话铃声都有点神经衰弱。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生意场上的某个仇人,但是发现家里人都有同样的遭遇之后,他立刻就想到了路杳杳。
这种恶作剧一样的报复,只有最跳脱的路杳杳做得出。
他俊朗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连路家祖传的帅气都削减了几分。
“杳杳,我们停战好吗?”
“你气也气过了,房子也烧了,何必得理不饶人?就算你讨厌我们,但爸妈这么大年纪也经不住你折腾。”
说是求和,仍然带着指责的语气。
路杳杳昂着头,双手环胸,不答反问:“哥,被人不问缘由的污蔑谴责的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