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五包辣条，校长讲话绝对超时。”陈昊然猫着腰溜进礼堂后排座位，手里还捏着半个没吃完的肉包，”这种场合领导不拖堂，我当场把学生会纳新表吃掉。”
郑海涛推了推眼镜，紧张地环顾四周：”咱们坐这么靠后…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前排那是给卷王坐的。”陈昊然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咱们这叫战略缓冲带，等会儿打瞌睡都没人管。”
周叙渊没搭话，目光扫过人头攒动的礼堂。新生们像沙丁鱼罐头似的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早餐的味道和窃窃私语。
路深白安静地坐在最外侧，手里捧着一本《黄帝内经》精装版，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活像误入菜市场的修仙文男主。
“卧槽！快看大屏幕！”陈昊然突然用胳膊肘猛戳周叙渊，”这不是那个…”
周叙渊抬头，礼堂巨大的LED屏上正在播放校园宣传片。画面切到艺术学院的片段，林灵玖的侧影一闪而过——她正专注地在画板上涂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在她身后，三个女生正凑在一起对着画板指指点点，应该就是她的室友们。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周叙渊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还真是她！”陈昊然兴奋地掏出手机，”我得拍下来，回去问问海涛兄能不能AI换脸做成表情包…”
“别闹。”周叙渊皱眉，声音比想象中严厉。
陈昊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懂了懂了，兄弟不该乱拍嫂子…”
“不是那种关系。”周叙渊打断他，语气生硬，”别瞎说。”
“啊对对对，不是不是。”陈昊然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神明显写着”我懂我磕到了”。
校长冗长的致辞果然如陈昊然所料拖堂了半小时。当讲到”我校建校以来培养了无数优秀人才”时，后排已经倒下一片，前排的卷王们还在疯狂记笔记，场面十分行为艺术。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发言。”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台。周叙渊的呼吸一滞——林灵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藏青色百褶裙，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单薄。
她紧张地捏着演讲稿，指尖微微发白。台下前排，她的三个室友齐刷刷举起手机开始录像，那个戴眼镜的温婉女生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各、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我是艺术学院新生林灵玖…”
她的声音刚开始有些发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但讲到对大学生活的期待时，语调渐渐变得轻快起来，眼睛也亮晶晶的，整个人像被点亮了一样。
“…希望我们都能在这四年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束光。”
最后一句话落下，礼堂响起热烈的掌声。林灵玖鞠了一躬，转身时不小心绊到了话筒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台下她的室友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个短发女生甚至已经站起来准备冲上去扶人了。
林灵玖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活像只煮熟的小龙虾。她仓皇地看向室友们求助的方向，那个娇小的女生立刻做了个夸张的”稳住我们能赢”的手势。
“哈哈哈这也太社死了吧！”陈昊然笑得直拍大腿，”周兄，你家小可爱——嗷！”话没说完就被周叙渊一肘子怼在肋骨上。
但周叙渊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台上那个手足无措的林灵玖，和记忆中总是优雅得体的陆晚昙不同。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某处悄悄松动了一下。
大会结束后，人流像三峡大坝开闸似的往外涌。周叙渊刻意放慢脚步，等大部分人都出去了才起身。
“周兄，一会儿食堂？”陈昊然揉着被怼的肋骨问。
“你们先去。”周叙渊看了眼手机，”我有点事。”
走出礼堂，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肩上。周叙渊站在台阶上，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双脚仿佛有自己的意志。
“灵玖！这边这边！”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周叙渊转头，看到林灵玖正被三个女生围着——短发戴耳钉的女生在模仿她差点摔倒的样子，娇小的女生笑得直不起腰，而那个温婉的长发女生则温柔地帮她整理弄乱的衣领。四个人笑作一团，像一幅生动的青春画卷。
“周叙渊同学！”
林灵玖突然发现了他，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她的三个室友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刷刷地跟了过来，像一支小型护卫队。
“早、早上在操场你怎么突然走啦？”她气喘吁吁地问，眼睛亮得惊人，”我本来想问你吃没吃早饭…”
周叙渊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晨跑时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些关于替身的混乱思绪，他近乎落荒而逃的举动。
“有事。”他简短地回答，声音比想象中冷淡。
林灵玖的笑容僵在脸上，抱着演讲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她身后的短发女生立刻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叙渊，活像只护崽的母猫。
“哦…这样啊。”林灵玖垂下眼睛，睫毛在脸颊投下小小的阴影。
那个温婉的女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灵玖，我们该去布置展板了。”语气温柔但坚定。
“等一下沈雅姐！”林灵玖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周叙渊同学，这个给你！”
周叙渊接过纸袋，里面是几块手工曲奇饼干，做成星星和月亮的形状。
“她自己天没亮就爬起来烤的，”短发女生抱着手臂说，”差点把宿管阿姨招来。”
“叶蓁！”林灵玖耳根通红。
“哇哦~”娇小的女生促狭地眨眨眼，”灵玖你居然会烤饼干！怎么不给我们吃？”
“苏晓晓！你们明明都尝过了！”
三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着，林灵玖的脸越来越红。周叙渊站在一旁，突然意识到自己像个闯入女生茶话会的局外人。
“好吃。”他咬了一口饼干，试图打破尴尬。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林灵玖笑得更灿烂了：”那就好！我还怕太甜了…”
“灵玖，再不走社团展板要来不及了。”温婉的女生轻声提醒。
“啊对！”林灵玖如梦初醒，”周叙渊同学，明天还晨跑吗？”
他本想拒绝，但面对四双齐刷刷盯着他的眼睛，周叙渊喉结滚动了一下：”……嗯。”内心:其实我就是很想锻炼身体而已，绝不是迫于压力！
“太好了！”林灵玖欢快地挥挥手，”那明天见！”
四个女生转身离开，短发女生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叙渊一眼，做了个”你最好小心点”的手势。娇小的女生蹦蹦跳跳地挽住林灵玖的手臂，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逗得她笑个不停。
周叙渊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纸袋里的饼干还带着余温，像是捧着一小团阳光。
“啧啧啧，大型双标现场啊周兄。”陈昊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对我们冷若冰霜，对妹子春暖花开，这就是男大学生的两面性吗？”
周叙渊面无表情地把纸袋塞进背包：”怎么到处都有你，你是随机刷新的NPC吗？”
“路过吃瓜啊！”陈昊然理直气壮，”兄弟们担心你迷路，特意来找你吃饭，结果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哎，你还真别说，还挺甜的，给我撒了满满一碗狗粮啊，这下都不用吃饭了…..诶别走啊！展开说说！”
周叙渊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耳尖却悄悄红了。
“害羞了害羞了！”陈昊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老周你居然会害羞！我要发朋友圈！标题就叫《关于我室友是个双标闷骚男这件事》！
“滚”周叙渊忍无可忍的道，”我们是清白的。”但这话说出口，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哟哟哟，我/们是/清白/的呢～。”陈昊然嬉皮笑脸地勾住他的肩膀，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你就告诉我呗，你俩到哪一步了？打ber了没？牵手手了吗？约会了木有？可曾见过家长了？”
周叙渊直接给了他一个肘击作为回答，痛的昊浩然嗷嗷直叫:”我靠，周兄你无情，我要把你有暴力倾向这件事告诉你女朋友。”
两人打闹着走向食堂，秋日的阳光洒在肩头，温暖而明亮。背包里的饼干散发着甜香，像是一个小小的、温暖的秘密。那些关于替身的复杂思绪，暂时被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周叙渊忍不住又拿了一块饼干塞到嘴里，三两下就将饼干吃完了。内心不由嘀咕道:奇怪，怎么没有刚才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