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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林寺罗汉堂内,释静禅依旧因易筋经之事而懑愤:“易筋经乃少林至宝,释伪那老和尚却视若禁脔。贫僧苦修三十载,竟连经卷封皮也不得见!唉,若要将易筋经据为己有,除非释伪身死道消。当今天下,能取释伪性命的,唯有张嫣那个妖女……如何激得张嫣出手呢?有了!贫僧当游说释伪,让其亲率少林弟子攻伐天香教!借口么……就说十四年前死在王德均鸟铳之下的释悲师兄报仇。释伪若是拒绝,朝便会在寺内不得人心,掌门之位也就坐不稳了。”

于是,释静便找来所有的师兄弟,至方丈禅院内面见释伪。

释伪方丈道:“诸位师弟联袂而来,所为何事?”

释静合十道:“方丈师兄,释悲师兄圆寂十四载,尸骨早寒。此不共戴天之仇,少林上下何曾一日敢忘?天香教与毓秀山庄逍遥至今,实乃我佛门奇耻!恳请方丈号令少林,诛灭魔教,雪此深仇!”

释福道:“释静师兄所言极是!佛门虽倡慈悲,然金刚怒目亦为降魔。今魔教逍遥法外,释悲师兄在天之灵,岂能安息?”

释空道:“天香教有张嫣坐镇,其天地素心诀已臻化境,更兼王德均火器犀利,单凭少林之力,恐难撼动。”

释明道:“若少林精锐尽出与魔教死战,纵能胜之,亦必元气大伤。届时武当玄清坐收渔利,少林领袖武林之位恐将易主!”

释伪沉声道:“魔教势大,非少林一派可除。当广发英雄帖,邀武当、峨眉、崆峒、昆仑、华山、点苍共襄义举!告诉六派掌门,就说五月初五于少室山设武林大会,商定共讨魔教,并推举盟主统御各派。盟主既定,七派联军便直扑姑苏,踏平天香总坛。那玄清觊觎武林魁首久矣,闻‘推举盟主’四字,必率众而来。余下五派,焉敢拂我少林颜面?”

释福赞道:“方丈明见万里!以盟主之位为饵,武当必至。七派合力,魔教插翅难逃!”

议定之后,少林便派僧人,快马加鞭,将英雄贴送至各派。

英雄帖送至武当派,玄清召来玄赤、玄北、玄黄、玄白四位师弟商议对策。

玄赤道:“魔教妖邪,人人得而诛之!少林既倡大义,我武当正当倾力以赴,应即刻点齐弟子,奔赴少室山!”

玄白道:“玄赤师兄此言差矣!天香教偏处江南,未曾侵扰武当。其虽奉景教、不祭祖,乃其教义使然,并未强加于人,更无丝毫恶行。《南华真经》有云:‘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各守其道便是,何必赶尽杀绝?”

玄赤闻言怒道:“荒谬!圣人制礼,天下共遵!彼等不拜祖先,不守伦常,师徒竟以姐妹相称,岂非禽兽之行?玄白师弟,你为魔教张目,莫非心生魔障?”

玄白冷笑说道:“师兄张口圣贤,闭口伦常,可还记得《道德经》所言‘大道废,有仁义’?礼法若成枷锁,与魔何异?我看师兄这道士,倒像是儒门腐儒假扮的!”

玄北见状,忙劝解道:“二位且住!是非对错姑且不论,只是少林在帖中明言,会盟首要乃推举武林盟主。若我武当缺席,这盟主之位岂非拱手让与释伪?”

玄黄亦道:“即便赴会,释伪又岂肯将盟主之位轻付师兄?”

玄北道:“武林盟主,自当以武功定乾坤。玄清师兄功参造化,未必逊于释伪!”

玄清沉吟片刻,道:“武当不可缺席!点五百精锐弟子,玄赤、玄北、玄黄随贫道赴会。”而后,又对玄白说道:“玄白,你与春风师妹新婚未久,且春雨师太必至少林,你二人若与之照面,徒增尴尬。你便留守武当,主持事务。更要紧的是,你要早日为贫道添个师侄才是正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英雄帖亦传至崆峒、昆仑、峨眉、点苍、华山五派。孙金莲、邓九娘、静尘、阮香玉、宋兰儿五人得悉音讯,皆火速赶至离己身最近的王德均所营酒楼、客栈、茶肆或药铺,将音信飞报毓秀山庄;此五人亦各随本派掌门动身,齐赴少室山。五派皆循江湖旧例,点选本门半数弟子:崆峒、昆仑、峨眉、点苍各点选百余弟子随侍掌门,唯华山派人丁稀薄,仅带出五十名弟子。

五月初五,七派掌门齐聚大雄宝殿。释伪声如洪钟,对众人说道:“蒙诸位掌门赏光,少室山蓬荜生辉!天香魔教,祸乱武林久矣!其教不敬祖先,败坏纲常,更以西洋妖器屠戮我正道同仁!十四年前,王德均以鸟铳残杀我少林释悲禅师、以及峨眉春和师太,此血海深仇,武林正道一日未敢或忘!今日七派会盟,誓灭此獠!然,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出征之前,当共推一位德才兼备者,膺任武林盟主,号令七派!”

岳鹏程道:“释伪方丈所言,字字泣血!除魔卫道,乃我辈本分!岳某不才,愿率华山弟子为先锋,虽刀斧加身,绝不后退半步!至于盟主之位,自当以武功、威望为凭。岳某武功低微,无论哪位掌门膺此重任,华山上下必唯命是从!”

春雨师太道:“魔教罪状,罄竹难书!师徒无尊卑之序,视礼法如无物,直如禽兽沐冠!更可恨者,王德均仗火器之利,辱我中原武学!此獠不除,武林蒙羞!贫尼愿担盟主之责,亲率峨眉弟子直捣魔窟,纵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释静闻言,插话道:“盟主之位,关乎此番诛魔大计,非武功绝顶者不可服众。春雨师太虽心志可嘉,然功力恐不及释伪方丈、玄清道长吧?”

春雨师太道:“既如此,便请释伪方丈与玄清道长切磋一二!胜者,便是武林盟主。”

释伪笑道:“比武必损内力,大敌当前,岂可自耗真元?玄清道兄以为如何?”

玄清道:“禅师所言极是。贫道倒有一议:此番讨魔,各派皆需精锐尽出。出力多者,方显除魔赤心。不若以所遣弟子多寡为凭,定这盟主之位?武当此次,共来五百弟子。”

释伪道:“善哉!少林愿出八百僧兵!”

释伪言讫,谢沧海、何玉华、孔有德立时起身说道:“我等愿奉少林方丈为盟主!”

眼见少林被推为盟主,玄赤欲言,却被玄清以目止住。玄清对玄赤耳语道:“盟主,不过虚名。让少林顶在前头,折损的也是他释伪的家底。”玄赤闻言颔首。

释伪道:“承蒙诸位推举,老衲愧领盟主之职!请各派于少室山修整三日,初八日卯时,兵发姑苏!”

会盟散后,孙金莲、邓九娘、静尘、宋兰儿、阮香玉,相约来到少室山的一处僻静亭台。五人紧紧依偎一处。邓九娘道:“四位妹妹,可想煞姐姐我了。”

宋兰儿道:“正是,将近一年未见。兰儿倒常忆起在教中总坛之时,镇日里与姐妹们嬉耍的光景。听闻彩凤姐姐她们,在圣女指点下,已修成七星剑阵。此番七大派进犯,正可一窥此阵精妙。”

阮香玉道:“姐妹们这一年,各自光景如何?”

静尘道:“你们且看金莲姐姐的衣饰,华贵雍容,不必说,已是掌门夫人了。”

孙金莲道:“九娘姐姐也不差,竟做了昆仑派的副掌门。”

相谈之间,孙金莲、邓九娘各自诉说了上位之手段。阮香玉道:“若叫师父或圣女知晓二位姐姐用了这等腌臜手段,你们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邓九娘道:“我已预备着被师父责打屁股了。金莲妹妹,料你也躲不过。”

正说话间,静尘忽“哎呦”一声。阮香玉见状道:“凝尘妹妹,你怎地了?”原来,静尘在潜入峨眉派前,名字唤作“凝尘”。

静尘道:“姐姐们不知,那峨眉门规森严,妹妹我,动辄得咎。刑罚多是拿戒尺抽打脚心。”

“哈哈哈哈。”宋兰儿笑道。而后,她扶着静尘坐下,静尘倚在邓九娘怀中。孙金莲褪了静尘的鞋袜,瞧静尘那布满尺痕的脚心,心疼的将静尘双足捧在手中,置于自己腿上。

宋兰儿见了尺痕,亦收了玩笑心思,柔声问道:“凝尘妹妹,痛么?”

静尘嗔道:“比起那年被你们四个打屁股,这点痛算甚么!”

阮香玉道:“哎呀,凝尘妹妹竟记仇了。”

原来,那还是凝尘初入天香教时,一时贪顽,偷去后山捉野兔。后山险峻,张焕早有严令“教中弟子不得涉险”;可调皮的凝尘偏是不听,捉野兔时,一个踉跄跌至崖边,幸得张嫣恰在此处练功,方才施展轻功救下凝尘。

凝尘受了惊吓,昏睡了两日;这两日间,正是邓九娘、孙金莲、宋兰儿、阮香玉一面悉心照料,一面心疼得哭哭啼啼。待凝尘醒转,这四位姐姐先是喂汤喂药,见她确然无碍,才施以管教。邓九娘和宋兰儿按定凝尘,孙金莲和阮香玉重打凝尘屁股,边打边说:“你这小妮子,那般陡峭的去处也敢闯?摔坏了怎生是好?摔死了,你叫姐姐们寻谁哭去?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话说那次挨完打,凝尘的屁股痛了许多时日,痛得坐卧不宁,只得伏着。然而凝尘心中,却甚是感念,因她晓得这是四位姐姐怕她出事,爱之深,责之切。后来,凝尘再未踏足那陡峭山崖。

此刻,孙金莲握着静尘双足,又快落下泪来,说道:“好妹妹,那峨眉门规如此苛酷,莫要再卧底了,回总坛吧。”

静尘笑道:“姐姐宽心,我自能周全。”

孙金莲不再言语,捧起静尘双足,轻吻其脚心。静尘脸颊微红,笑道:“你倒不嫌我的脚腌臜啊?”

孙金莲吻罢,宋兰儿便帮静尘穿好鞋袜。又闲谈片刻,五人便听得远处传来步履之声;于是,各自散去。

且说宋兰儿归至客舍,赵环已将素斋置于案上,说道:“兰儿,弟子们皆已用过斋饭,独不见你的踪影。”

宋兰儿忙道:“劳师娘亲送,弟子惶恐。”

赵环温言道:“你入门最晚,师娘偏疼你些。此番攻打天香教,刀剑无眼,你务必紧随我身侧,千万闪失不得。”

宋兰儿忽问:“师娘,有句话,兰儿不知当问不当问。”

“兰儿但讲无妨。”

“在师娘看来,那天香教当真恶贯满盈么?”

赵环默然片刻,轻叹道:“据师娘所知,其教与人为善,并无恶行。师娘亦是费解,这名门正派,何必非要将其赶尽杀绝……”

宋兰儿闻言,又轻问道:“既如此,到了姑苏,师娘可忍心对天香教教众拔剑?”

“未可知也。”

而在那点苍派的居处,孔常胜又来寻阮香玉。孔常胜道:“师妹,爹嘱咐了,攻山之时,点苍弟子须避居六派之后。要死,也该让旁人先死!”

阮香玉挑眉道:“哦。掌门言之有理。咦?怎不见掌门身影?”

孔常胜讪讪道:“嘿嘿,我爹去向释伪禅师讨要盘缠了……”

阮香玉奇道:“讨要盘缠?”

孔常胜笑道:“爹说,少林既发英雄帖,又当了盟主,点苍千里赴援的耗费,自该少林承担!若释伪不给银子,爹便带我们回点苍山。”

说话间,孔有德满面红光的推门而入,扬着手中银票,对孔常胜说道:“胜儿,释伪那老秃驴倒也爽快。五百两银票,到手了。”

未等孔常胜说话,阮香玉先开口问道:“掌门既收银钱,可是要效死力?”

孔有德嘿嘿一笑,说道:“玉儿糊涂!银子落袋为安,性命才是自家的!此去姑苏,只当游山玩水,虚应故事罢了!”说完,孔有德便出了房门——孔有德不想叨扰孔常胜和阮香玉,他看得出,儿子倾慕阮香玉。

昆仑派居处,何玉华愁眉紧锁,问邓九娘道:“邓师妹,少林逼我等为先锋,如之奈何?”

邓九娘道:“将至天香教时,备下巴豆霜,掺入弟子饮食。”

何玉华愕然道:“给自家弟子下药?”

邓九娘笑道:“待行至姑苏地界,昆仑派众弟子‘突发恶疾’,你我便可名正言顺滞留后方。让少林、武当去撞那天香教的火铳。”

何玉华道:“师妹果然高明!”

崆峒派居处,孙金莲正依偎在谢沧海的怀中,娇声道:“老爷,刀枪剑戟,妾身见了便心慌。老爷到了姑苏,定要护着奴家才是。”

谢沧海道:“小美人儿,到了姑苏地界,你且在客栈安歇,不必随行。”

孙金莲道:“那岂不是要妾身独处空房?妾身害怕……老爷须臾伴在妾身身旁,才是正理。”

谢沧海闻言,心神荡漾,说道:“我的小心肝儿……莫慌。届时老夫寻个由头留下陪你,让那些弟子去拼命便是!”

孙金莲道:“这才是奴家的好相公……”

而在峨眉居处,春雨师太将静尘召来,加紧指点其剑招。

见静尘进境迟缓,春雨师太叹道:“静尘,你宅心仁厚,峨眉弟子无出其右。为师此去,誓为春和师姐雪恨!倘有不测……这掌门之位,非你莫属!可你那些个师姐,心肠歹毒;你唯有日夜勤修,武功压过静慧、静心她们,方能在将来坐稳掌门之位。”

静尘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平心而论,峨眉派远不及天香教温厚,春雨师太更不及张焕、张嫣宽仁。然而,这为人阴鸷、偏执的春雨师太,竟欲将峨眉掌门之位传于己身,亦令静尘感佩莫名。静尘言道:“师父,冤冤相报何时了?徒儿不愿做什么掌门,徒儿只愿师父平安百岁。”

春雨师太道:“静尘,你真是宅心仁厚。或许,为师不配做出家人。然‘魔教不可不剿,大仇不可不报’——此或是为师心魔。为师亦想安然归返峨眉,然则,为师若归来不得,你须提防你那些师姐!静慧、静心,她们心思深沉,绝非良善之辈!峨眉基业,断不可交于此等蛇蝎心肠之人手中!”

静尘道:“师父!休再出此不祥之语!”静尘此言语气甚坚,在峨嵋派中,尚无人敢以此等语气与春雨言语。可春雨师太闻之,竟不怒反笑,她顿觉,其众多弟子中,旁人皆是畏她,唯有眼前这静尘,方是真心关切自己生死。春雨师太一把将静尘揽入怀中,片刻后,方又威严言道:“听着!到了姑苏,你万不可逞强,置身险地!你须紧随为师身侧,或寻稳妥之处暂避。保全自身,方是正理!”

静尘闻言,复问道:“师父!当真要与天香教决死相拼吗?”

“为师心意已决,纵堕阿鼻地狱,亦要诛灭魔教!谨记为师之言,你须全须全尾归返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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