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霜翼飞马舒展着冰晶般的羽翼,架着轻巧的藤车在云层之上平稳滑行。
云袖却愁眉苦脸地捏着几乎见底的钱袋,声音里满是懊丧:“小姐!那个小乞丐!拿了月痕石币跑得比山风还快!影子都没啦!这都……这都第十三个了!”
泠月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飞马光滑柔顺的鬃毛,闻言轻笑:“可他手腕上,确实有被魔气灼伤的旧疤呀……”
“我的好小姐!”云袖几乎要跳起来,“那是用‘鬼画草’汁液画上去的!您懂的医术比我吃的饭还多,怎会看不出来呀!再这样心软撒钱,今晚我们真要睡在神树的树杈上,听夜枭唱歌啦!”她想象着那凄凉的场景,小脸皱成一团。
青翎在一旁,默默抛过来一个新的、沉甸甸的钱袋,精准地落在云袖怀里:“主上临行前特意交代过,小姐心善,见不得百姓受苦。散财济困,亦是红尘修行。”
她一身利落布衣,但腰间缠裹的佩剑和挺直的背脊,依旧透着一股干练。
云袖被那钱袋的重量硌了一下,又瞥见青翎在日光下微微反光的袖口暗扣,晃得她眼睛发酸,只好侧过脸,继续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自家小姐。
“安啦安啦~”泠月笑着从腰间抖开一个绣着精致星纹的锦囊,里面传出悦耳的钱币碰撞声,“瞧,我这一小部分小金库还厚实着呢,买下半条云华街都绰绰有余!”
云袖的哀叹被呼啸的风声彻底吞没:“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哟……”
===辰渊国-栖云城===
当栖云城那震撼心灵的轮廓终于穿透茫茫云海,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时,连一向沉稳的青翎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座盘踞于万丈神树之上的奇城,她只在往来边境的商旅口中听过零星的赞叹,如今亲见,才知言语的苍白。
这哪里是城?分明是一棵活了千万年的太古神木,将整个城市温柔地托举在云端!
粗壮如虬龙的枝干自然盘曲,形成了纵横交错的街衢巷道;翡翠般晶莹剔透的气根从极高的枝头垂落,化作一道道连接天地的虹桥栈道。地面并非泥土,而是铺满了散发着柔和荧光的青苔,每一步踏上都仿佛踩在星河之上。行人发间别着的铃兰小花,随着轻盈的步伐竟真的发出细碎悦耳的叮咚声,哼唱着无忧的小调。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座城仿佛拥有生命,在缓慢而坚定地“生长”:酒馆那雕花的木窗,竟是从一个巨大的树瘤中自然绽开;绸缎庄华丽的帷幕,仔细看去,竟是随风飘摇的、带着银边的古老松萝……
“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咱们这三匹宝贝飞马,可真要去啃树皮充饥啦!”云袖拽着缰绳,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急得直跺脚。
三人牵着神骏却略显疲惫的飞马,在迷宫般的枝桠街巷中来回穿梭,直至黄昏将尽,才终于寻到一条相对僻静、挂着各式藤萝招牌的旅店街。
泠月的目光掠过一排形态各异的树屋客栈,指尖忽然停在一间被幽幽萤火藤蔓温柔缠绕的小店前:“就这里了!”她眼中带着一丝惊喜,“看,它家马厩里备着上好的星蕨饲料呢!”
“叮铃——”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柜台后,一位头发花白、正和小孙女低头整理一大堆五彩斑斓面具的老妪闻声抬起头。
“奶奶~”云袖笑盈盈地探进半个身子,声音甜得像蜜,“租您一间最大的套房可好?还有还有,我们这三匹飞马宝贝,暂存在您家马厩里,需要额外加钱吗?”
“包…包在住宿服务里了!”老妪的目光瞬间被门外那三匹神采非凡、霜翼如雪的飞马牢牢吸住,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她偷偷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嘶,疼!不是做梦?骑这等稀世飞马的贵女,竟会光顾她这不起眼的小破店?莫非……是话本里写的,那些为爱私奔、落难的贵族小姐?老妪浑浊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泠月摘下遮挡风尘的斗笠,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温馨而略显拥挤的小店。空气中弥漫着木头、颜料和干花的混合香气。
“奶奶?”云袖伸手在老妪有些呆滞的眼前晃了晃,“房钱到底是多少呀?”
直到云袖爽快地付清了十枚光润的月痕石币,叮当作响的钱币落入老妪手中,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目光却依旧粘在摘下斗笠后的“云苓”脸上。
少女的容颜仿佛自带柔光,瞬间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店铺,那清丽灵动的气质,竟引得梁上栖息的一群木灵蝶纷纷振翅飞下,萦绕着她素雅的裙袂翩翩起舞,如同众星捧月。
付完钱,三人牵着飞马前往后院的马厩。安置好珍贵的伙伴,添足了清香扑鼻的星蕨饲料,云袖和青翎已准备离开,却见泠月还在马厩里,轻轻抚摸着领头飞马的脖颈,贴着它耳朵低声细语。
“委屈你们啦,住得简陋了些。”她的声音温柔,“若是去住那顶级的树顶云宫,云袖怕是要念叨我整整三个月呢……”
“大小姐——!”窗外传来云袖拖长了调的喊声,“快——点——换——衣——裳!外面天都快黑透啦!那个什么千面祭,马上就要开始啦!”
换上一身轻盈如月光流淌的纱裙,泠月脚步轻快地跑回前厅,正好看到老妪在整理一堆新做的面具。窗外,流光溢彩的灯火已经点亮,欢快的乐声隐隐传来。“奶奶!”她好奇地问,“外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今天是有什么盛大的节日吗?”
“哎呀!姑娘们赶巧啦!”老妪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今晚正是咱们栖云城一年一度最最热闹的‘千面祭’呀!老话都说啦,戴上面具,才能躲过神明的眼睛,诚心祈愿,得到真正的赐福呢!”
她热情地指着柜台上琳琅满目的面具,“瞧瞧,老婆子我正赶工呢,准备让小孙女待会儿拿去卖。三位姑娘是贵客,来来来,先挑个喜欢的戴上!就当老婆子送你们的见面礼啦!”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泠月眉眼弯弯,兴致勃勃地在面具堆里挑拣起来。最终,她选中了一个雕刻着繁复星月缠枝纹路的半脸面具,神秘而优雅。云袖欢天喜地地拿了一个喜鹊闹梅的活泼面具,青翎则默默挑了一个毫无表情、只露出獠牙的无面鬼面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老妪看着她们戴好面具,乐呵呵地指着窗外越来越亮、如同流淌光河的街道:“待会儿啊,满城的‘灯笼’会越来越亮,其实那不是烛火,是寄生在神树上的‘金纹叶’自己在发光!大家伙儿都戴上面具出门夜游,沿着特定的路线走,会经过好些巨大的‘百愿花苞’。你就在心里头默默念着愿望,等到子时,花苞‘啪’地一下绽开!开得越灿烂,就说明你的心愿越容易实现哩!”
泠月将面具戴好,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她忽然将一枚金灿灿、沉甸甸的月痕金币轻轻按进老妪布满皱纹的掌心,声音带着笑意:“奶奶,您这些面具,我全要了。让您家小孙女给我们当个小向导,带我们去祭典最热闹的地方瞧瞧,可好?”
金币的光泽映得老妪的手都微微颤抖,她激动得连连点头,话都说不利索了:“哎哟!贵客!贵客啊!小沐!小沐快过来!”她连忙从里屋牵出一个扎着可爱羊角辫、眼睛又大又亮的小姑娘,“快!快给贵客们带路!去祭典最最核心的地段!好好伺候着!”
“知道啦婆婆!”小沐歪歪扭扭地行了个不太标准的蹲礼,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漂亮姐姐们跟我来!我知道哪家的树莓蜜饼一口下去会爆出‘星星’!还知道哪条藏在气根后面的秘密栈道,看百愿花苞看得最最清楚!”
泠月被她的活泼感染,笑着揉了揉小沐柔软的发顶:“好呀好呀,那今晚就全靠我们的小沐导游啦!”
暮色彻底四合,如同巨大的天鹅绒幕布落下。就在这一刻,栖云城仿佛被神明之手点亮——攀附在神树每一寸枝干、叶片上的亿万金纹叶,骤然迸发出无比璀璨、柔和而神圣的光芒!整座巨树之城瞬间化为一片流淌的、无垠的光之海洋,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星河倒悬!真正的千面祭之夜,降临了。
小沐踮起脚尖,努力将一块裹着晶莹糖霜的树莓蜜饼递向泠月唇边:“姐姐快尝尝!里面的浆果可神奇啦,吃到嘴里真会有小精灵在舌尖跳舞呢!”
泠月好奇地轻轻咬了一口。酥脆外皮应声碎裂的瞬间,冰凉清甜的树莓浆果猛地迸发!那甘冽的滋味仿佛拥有了生命,竟化作无数只闪烁着莹蓝色微光的细小光蝶,从她微张的唇边轻盈逸散而出,萦绕飞舞,如梦似幻!
连向来面容冷肃、如覆冰霜的青翎,此刻也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那总是紧抿的唇角罕见地张开,发出一声几乎带着少女般惊奇的轻呼:“这……这是何种奇巧之术?”
下一瞬,这位冷面护卫做出了一个让云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举动——她“啪”地一声将自己的钱袋重重拍在甜品店柜台上,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买!店主,你店里所有的甜品,一样十份,全部包起来!”
云袖看着瞬间在柜台上堆成小山的、包装精美的蜜饼匣子,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声音,指着青翎结结巴巴:“你……你看着精瘦……原来……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大胃王?!”
青翎耳根瞬间红透,像被火燎过。她手忙脚乱地将那堆成山的甜点一股脑儿扫进空间戒指,强作镇定:“咳……反正放戒指里不会坏……”话音未落,脸颊就被泠月带着促狭笑意的手指轻轻捏住了。
“哎呀呀~”泠月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狡黠的光,“原来咱们家英明神武的青翎姐姐,命门竟然是甜——食——呀~”
“大!小!姐!”青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捂着脸颊猛地跳开一步,声音都变了调,“再……再这样调戏属下,属下……属下就告假回乡种田去了!”她羞恼的模样,引得梁上几只木灵雀都惊得扑翅飞走了。
“百愿花车巡游来啦——!”小沐清脆的喊声及时响起,她兴奋地拽着三人的衣袖,像条灵活的小鱼,奋力挤进了前方汹涌澎湃、欢呼雀跃的人潮。
只见十二架由千年古藤自然编织而成的巨大花车,正缓缓驶过发光苔藓铺就的宽阔主街。
每一架花车顶端,都矗立着一位栩栩如生、由灵木雕琢而成的巨大神祇傀儡,它们正施展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神迹”:
巨大的花车由千年古藤自然编织而成,缓缓碾过发光苔藓铺就的宽阔主街。
花车顶上,灵木雕琢的冬之女神朱唇微启,呵出的冰寒之气将漂浮的发光孢子冻结,凝结成一串串晶莹剔透、叮咚作响的水晶风铃,悬挂在垂落的气根之间,折射着七彩灯火,却又散发着幽幽寒意,与周遭的暖色喧腾格格不入,自成一片清冷的角落。乐声悠扬,音符凝成的银光小鱼在人群上空欢快游弋。
“快伸手接住那些银鱼!接住就能许愿,可灵验了!”小沐激动地跳着脚喊。云袖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扑那些滑溜的小鱼,蹦跳着像个孩子。
青翎起初冷眼旁观,但看二人这样可爱的蹦跳终是忍不住嘴角微扬,看准时机闪电出手,精准地为两人各抓住了一条。
泠月含笑看着她们嬉闹,目光不经意间流转。震耳欲聋的鼓点、沸腾的笑语、炸裂的烟火在她耳中交织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就在这喧嚣鼎沸的旋涡中心,她蓦然回首。
目光穿透摇曳的光影、涌动的人潮、飞溅的香槟泡沫与旋转的彩带,直直地投向那灯火相对稀疏、寒意弥漫的冬神花车之下。
那里,停驻着一道孤峰寒松般的白色身影。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夜风中猎猎翻飞,衣袂间似有霜雪气息弥漫。他微微仰头,专注地凝视着冬神傀儡那双寒冰雕琢、流转着幽幽蓝光的巨大眼瞳。
那冰冷的瞳孔映照出他深邃的轮廓——一张线条诡异、透着阴森气息的蛇纹面具覆盖了他的面容,纹路扭曲如盘踞的毒蛇,在光影明灭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一缕银白的发丝,悄然从面具边缘滑落。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锥刺骨般的熟悉感瞬间攫住了泠月的心脏!那感觉复杂至极,似故人春日暖阳般的温煦,又如寒冬刀刃直刺骨髓的森寒,令她浑身血液骤然凝固。
仿佛冥冥中感应到这道凝实的目光,那白衣男子骤然侧首!
面具下的视线,如两道冷电,破开喧闹与光影,精准地投射而来。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狂欢的舞步、凝固的笑脸、涌动的人潮——仿佛都褪色、模糊、退远,化作一片混沌的背景。
唯有他,如同激流中突兀的磐石,与她隔着咫尺天涯,隔着面具的冰冷,目光在虚空中轰然相撞!那碰撞无声,却激起无形的涟漪,震得空气都仿佛凝滞。
泠月的呼吸骤然一窒,胸腔里仿佛塞满冰冷铅块。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的幻象猛地攫住了她——尸骸堆叠成山,白骨嶙峋在血色月光下闪烁;浸透暗红的血海无边无际,浪涛翻滚吞噬着残肢断臂;残破旌旗在腥风中呜咽,旗杆斜插泥泞,发出凄厉嘶鸣……她仿佛也曾与谁,隔着这样一片死寂炼狱,隔着亘古流淌的冰冷星河,在日升月落间久久对峙,沉默无言,唯有风中血腥味提醒着过往厮杀……心脏传来一阵尖锐刺痛,如利刃刺入,令她指尖冰凉,几乎站立不稳。
“大小姐——!”云袖焦急的呼喊和拉扯猛地将她拽回现实。一条闪烁着银光的许愿小鱼,正摇头摆尾地朝她面门直冲而来!
泠月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冰凉滑腻的银鱼在她掌心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她再猛地抬头,急切地望向冬神花车旁——那里,只剩几片缓缓飘落的、折射着灯火的冰晶碎片,在夜风中打着旋儿,哪里还有那抹孤绝的白影?
是幻觉吧……她用力按了按依旧悸动的心口,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与困惑,‘我自幼长在深宫,此番游历也未曾经历什么血腥杀伐,何来那般尸山血海的景象?定是这人潮汹涌,光影迷离,一时晃了心神……’
子时将近,人群如同受到神谕召唤,带着无比的虔诚与期待,浩浩荡荡涌向城市中央的巨树广场。那里,三朵含苞待放、如同小山般巨大的“百愿花苞”正静静矗立,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辉光。
小沐凭借娇小的身形和对地形的熟悉,奋力将她们三人推到了水晶兰丛环绕的一处绝佳观景位。
“姐姐们快看!”小沐兴奋地小脸通红,指着那晶莹剔透的花苞,“待会儿花开了,会有金色的愿力花粉像雪一样飘下来,沾到身上会有好运气!而且……”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穹炸裂的巨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所有美好与期待!
栖云城主云霆所在的高台,连同他本人,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轰然炸裂成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猩红血雾!
浓烈如墨汁、散发着无尽邪恶与腐朽气息的魔气,如同挣脱囚笼的远古巨蟒,从爆裂的血雾中心狂猛地窜出!所过之处,坚固的神木高台如同被泼上了强酸,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瞬间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焦黑一片!
“城主——!!!”
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声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乐神傀儡释放出的、正在空中悠然游弋的银色许愿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纷纷爆裂成点点无光的碎屑!
而近处的春神傀儡,那原本温柔播撒花种的手臂,此刻却骤然化作狰狞的杀人藤蔓,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向下方惊恐失措的人群!
“小心!”青翎反应快如闪电,旋身拔剑!一道凌厉的青光闪过,精准地将袭向小沐面门的毒藤斩为两截!断口处喷溅出腥臭的墨绿色汁液。
“封锁全场!任何人不得离开!!”官兵的怒吼声与人群的哭喊、尖叫混杂在一起,场面彻底失控。
混乱中,小沐突然蹲在水晶兰丛边,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她颤抖的小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从中裂成两半的粗糙桃木护身符。“呜……婆婆……婆婆给我的护身符……碎了……”
泠月心中一紧,立刻蹲下身,柔声安慰:“别怕,小沐。”她伸手想帮小沐拾起那碎裂的符牌,指尖刚触及桃木断面,一股极其强烈的灼烧感猛地袭来!同时,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冷侵蚀感的魔气残留,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感知!
‘是日魔的气息!’泠月瞳孔骤缩。这不起眼的护身符,竟在关键时刻替小沐挡下了致命的一劫!
“现在场面太混乱了,官兵在抓人,你们留在这里不安全!”她当机立断,语速飞快地对青翎和云袖说,“快!带着小沐先回旅店!我懂些医术,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她的目光扫过周围哀嚎的伤者和混乱的场面,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好…好的,姐姐!”青翎深知此刻保护小沐和云袖安全撤离是第一要务,毫不犹豫地点头,一手拉起还在发懵的云袖,一手紧紧牵住哭泣的小沐,“小沐乖,跟姐姐们走!”
看着青翎护着两人迅速消失在惊惶的人潮中,泠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转身毅然冲向受伤者聚集的区域。
就在她蹲下身,准备为一个腿部被飞溅木屑刺穿的孩子处理伤口时,头顶上方由金纹叶构成的巨大“灯笼”突然剧烈地、不祥地闪烁起来!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更高处一根虬结的粗壮枝桠上,一片纯白的衣袂如同惊鸿般一闪而逝!而在那人影掠过处的、覆盖着厚厚发光苔藓的树干上,赫然留下了一小串……边缘焦黑的霜火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