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楚月长久地停留在原地。
直到视线内再无那辆马车的影子。
天边的夕阳渐渐落下，有大雁飞过晨昏线。
她脑中不自觉浮现那日，和沈御景一起在塞外比赛射雁。
想起他说，如果这是她们最后一次比试……
楚月下意识捂住胸腔，心脏在不安跳动，传来陌生的钝痛，她也无法说清这到底是出于何种情愫。
一定是因为沈晏和的离开。
楚月深呼吸一口气，拉动缰绳，调转回头。
对于晏和被迫当驸马这件事。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又能怎么办？
她和沈御景的婚约是从小就安排定下的，她不能毁约，这也是她欠他的。
回到边城的时候天彻底黑了。
楚月站在已经重新修缮好的沈府门外徘徊。
手里攥着一把她亲手雕刻的小木剑。
她知道沈御景还没原谅自己。
是她害得他的玉刀坏了。
只能先拿这个给他赔罪。
“楚将军。”
沈府的小厮注意到楚月一直在这来回踱步。
面带笑容地拦住她。
“按规定成婚前一晚双方是不能见面的，您别着急呀。”
楚月抬头看着沈府挂满的红绸。
是啊，他们要成婚了。
未来还会有很长的时间。
她会用这一生，来弥补这段时日对沈御景的伤害。
隔日大婚，边城百姓在沈府外围得水泄不通，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唯独楚月身着嫁衣，神情平淡。
拜堂入洞房。
她握紧手里的小木剑，有些迟疑。
也不知道沈御景喜不喜欢。
换做从前，楚月从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因为她送的东西，沈御景就没有不满意的。
哪怕送的东西只是一片不值钱的鸟羽。
他总说，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昨晚的大火把沈御景过去收藏的漂亮羽毛全都烧毁。
还有，他肩膀的伤……
头上的红盖头被掀起的一瞬间。
楚月下意识抬眼，问：
“伤还疼吗，阿景——”
尾音还没落下，楚月瞳孔骤然缩小。
眼前的男人一身大红喜服，面若冠玉。
可她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浑身血液都凉透。
“楚姐姐，我终于娶到你啦。”
沈晏和露出激动的神色。
“怎么是你！”
既然沈晏和坐在这。
那昨天坐在马车上去往盛京的……
“大哥临时反悔，说受够了在这塞外风吹雨打的日子，所以就……”
沈晏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楚月大脑轰地一声，仿佛有一根弦断了。
她不相信沈御景会是那种贪权慕势，享受富贵之人。
回忆起沈御景这段时间的奇怪。
他在帐外平静无澜的眼神。
从未明说的抽签结果。
不想娶她了的话也并不是赌气。
难怪沈御景当时说，那次射雁是她们的最后一场比试……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永远离开的打算。
皇城高墙重重，他那样喜欢自由的飞鸟，再也飞不出那座金丝笼了。
“该死！”
楚月用力一拳砸在床柱上，木纹霎时开裂，指缝有血溢出。
她让沈御景给沈晏和一条活路。
可没有说让他把自己送进死路！
“楚姐姐，你要去哪，你要抛弃我了吗——”
回应沈晏和的，只有女人决绝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