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沈聿泽轻轻拍着我妈的背,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墨墨,别再闹了,给妈妈道个歉。”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忍不了。
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走到他们面前。
在我妈和沈聿泽错愕的目光中,我将满满一杯红酒,从我妈的头顶,缓缓浇了下去。
酒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精心打理的头发,流过她惊恐的脸,浸透了那件本该属于我的丝绒长裙。
“妈,”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演得真好,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那场寿宴,最终以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收场。
我妈在酒店大堂里撒泼打滚,哭喊着我疯了,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我一个人,在一众亲戚的指指点点中,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行李。
这一次,谁也别想拦我。
我找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单身公寓,连夜付了定金。
第二天,我约了搬家公司的车。
我以为,我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
搬家车刚到楼下,我妈和沈聿泽就回来了。
我妈看到楼下的货车和我的行李箱,瞬间就明白了。
一场狂风暴雨,毫无征兆地来临。
“林墨!你要走?你要抛弃我?!”
她发疯般冲过来,抢过我的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我的衣服、书、还有我珍藏的相册,散落一地。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她撕心裂裂肺地哭喊着,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沈聿泽站在她身后,挡住了门口。
他的脸上是彻底的冷漠和坚定。
“墨墨,别这么任性,你妈妈需要你。”
需要我?是需要我留下来,当你们幸福的背景板,当你们爱情的垫脚石吗?
我妈指着我的鼻子骂,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词汇。
搬家公司的师傅在楼下探头探脑,被这场面吓得不敢上来。
我看着一地的狼藉,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联手将我困在这个牢笼里。
我突然觉得,我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那天,我没走成。
搬家公司的车走了,我付了双倍的违约金。
我妈得意洋洋,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指挥沈聿泽把我的东西“物归原位”。
她甚至当着我的面,从我散落的衣服里,挑走了几件她喜欢的。
“反正你也不穿,别浪费了。”
她说完,就哼着歌,挽着沈聿泽上楼了。
晚上,我听见他们在我隔壁的房间里嬉笑打闹,声音大到整栋楼都能听见。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的人生,好像一个笑话。
我被困住了。
物理上,也精神上。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白天精神恍惚,吃不下任何东西,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我被彻底孤立了。
那天晚上,我饿得胃疼,下楼想找点吃的。
客厅里没人,我妈和沈聿泽大概是出去约会了。
我翻箱倒柜,只找到几片过期的面包。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注意到我妈卧室的门虚掩着。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进去。
她的房间,被各种名牌包和衣服堆满,像个奢侈品仓库。
我在她的衣帽间里,寻找着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在一个角落里,我踢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
是很老式的箱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我记得,这个箱子从我出生起就在她身边了。
我从来没见她打开过。
我试着拉了拉,锁得很紧。
就在我准备放弃时,我在她一个旧首饰盒的夹层里,摸到了一把小小的、已经生锈的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箱子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叠泛黄的笔记本。
是日记。
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本。
那是我妈年轻时的笔迹,清秀却眼带凌厉。
里面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