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萧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寒芒乍现。不等对方话音落下,她猛地抄起旁边的晾衣杆,以迅雷之势狠狠捅进白安口中,腕上发力狠狠搅动,
“我若是贱人?那你们这一窝——”
她目光如利刃般扫过院中一众人,
“小的烂根种!老的黑心肠!合该祖孙三代全是贱货!”
“还有谁——”
她手上力道加重,木棍深捣喉管,白安疼得双眼翻白,猛地呕出一大口混着涎水的鲜血,
“能贱得过为一两臭银子,就把爹娘双亡的亲孙女、亲侄女,往火坑里推,卖给人当小妾的下作畜生?”
柳氏发出刺耳尖叫,疯了似的扑过来,
“你疯了!那是你哥!白羡,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丫头给我按住!”
白羡如梦初醒,抄起断了一截的桃木棍就朝萧瑶后脑砸下。
萧瑶眼疾手快,侧身躲过,晾衣杆如闪电般直取对方要害。
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天际,白羡捂着下身瘫倒在地。
片刻功夫,柳氏母子三人已横七竖八倒卧在泥地上,蜷缩着呻 吟哀嚎。
白老太太早吓得面无人色,一双手死死攥着三儿媳宋氏的衣角,浑身筛糠般抖索,声音都变了调,
“造孽啊…孽障!你、你竟敢殴打亲长…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萧瑶充耳不闻,缓步逼近神婆,眼神冰冷如刀,
“我是邪祟?”
她声音散漫,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神婆浑身肥肉一颤,粗短的手指死死攥着桃木剑,喉结滚动,惊惧得连连后退,剑穗都在剧烈震颤,
“不…不不!老婆子眼拙!是老婆子…看走了眼!姑娘…姑娘是正经人!”
这丫头下手又黑又毒,简直像罗刹投胎!
晾衣杆冰冷的顶端猛地抵住神婆肥硕的膻中穴,力道刺得她呼吸一窒。
萧瑶微微倾身,居高临下,脸上绽开一抹清浅却毫无温度的笑,
“哦?不是邪祟?”她尾音轻扬,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那您老人家…再看看我——”
她眸光如渊,似笑非笑。
“——像什么?”
宫闱倾轧,惯常将天象命格当作刀。
这穷乡僻壤,现成的刀,便是眼前这唬弄愚民的神婆。
她要的“名正言顺”,要的“脱胎换骨”——送上门的机会,正正好!
神婆被胸前木棍的力道硌得生疼,忙不迭颤声高喊:
“老身有眼无珠!姑娘周身紫气缭绕,分明是仙人降世,祥瑞临门啊!”
白老太太脚下一软,若非宋氏眼疾手快搀住,几乎跌坐在地。她盯着萧瑶,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仙人下凡,却是在她白家的厨房里打扫做活七八年。
宋氏攥紧的指节微微发白。是了,要么是邪祟夺舍,要么是谪仙显圣,否则如何解释这脱胎换骨的脾性?
柳氏却恨得目眦欲裂,正要撕破脸皮大骂老太太糊涂——
“既然说有邪祟现形——”萧瑶冷冽的声音如冰锥刺破空气,“便请仙姑看个分明,我这大伯娘与两位兄长,身上可沾了脏东西?”
神婆脊椎窜起一股寒意。
眼前少女明明粗布荆钗,那威压却比县太爷升堂时更慑人。
桃木剑抖如筛糠,终是颤巍巍指向柳氏:
“夫人母子……邪气缠身哪!尤、尤其是这位!”剑尖猛地点向柳氏眉心,“需受足九九八十一杖,方能驱尽邪祟!”
“老虔婆!你胡说什么!”
柳氏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因双腿瘫软再次重重摔下,只能声嘶力竭地咒骂。
“老虔婆!你不得好死!”
萧瑶将碗口粗的桃木棍重重按进白老太太颤抖的手中,
“祖母,县衙的案卷可都记着呢。”
她俯身压低嗓音,字字剜心,
“卖侄女换彩礼的丑闻若传扬出去——大伯的功名,白家的门楣……怕是要被这‘邪祟’拖进泥淖里了。”
棍柄冰冷的触感冻得老太太一哆嗦。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原本,她是想着要给孙女驱驱邪,让她老老实实的去商家,了结了这桩事。
可怎么转眼间,邪祟成了她的儿媳和孙儿?
“您素来最明事理。”萧瑶直视她浑浊的瞳孔,吐出致命一击,“邪祟不除,大伯可怎么安心科考?祖母,可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柳氏想要爬起来打萧瑶,但是她爬了几次都只能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于是只能指着萧瑶怒骂,
“你个小蹄子,在这里挑拨什么,娘啊,你可千万不要被她挑拨!”
柳氏挣扎着想要起身扑打萧瑶,几次踉跄却重重栽倒在地,只得用染血的手指狠狠戳向少女,嘶声咒骂:
“小贱蹄子!休在这儿挑唆!娘啊,您可莫要中了她的毒计!”
白老太太攥着桃木棍的手簌簌发颤,枯瘦的骨节捏得发白,
“这……这不过是家事,怎就牵扯到天大的干系了?”
分明是他们自家的事情,怎会断送儿子的青云路?
萧瑶迎上老太太惊惶的视线,将事情说的更明白了些,
“大伯是读书人,将来要立于朝堂的。朝廷怎容得下卖儿鬻女、秽乱人伦的官员?”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老太太的犹疑。
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了她儿的青云路。
她深吸一口浊气,手攥紧木棍,一步步逼向瘫软的柳氏,口中念念有词,
“媳妇啊……娘晓得你是被脏东西魇住了。不打紧,娘亲自替你驱邪!”
棍尖划过青石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等士升高中状元,你照样是风光的状元夫人!”
柳氏喉头一哽,险些背过气去。
那贱丫头三言两语,竟让老虔婆硬生生把黑锅扣死在她头上!分明当初做主的正是这老太婆!
“您当真要信这妖孽胡吣?!”
她目眦欲裂,染血的指甲抠进泥地里。
白老太太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她闭眼抡圆了胳膊,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委屈你了!”
她也不想对柳氏动手,可一对上小孙女那双清凌凌的眼,她的脊骨缝里便是钻寒气,没由来的顺着她说的去做。
神婆说得对——这小煞星,怕是真沾了仙气!
“啪!”
裹着风声的桃木棍重重砸在柳氏背上,皮肉闷响伴着凄厉哀嚎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