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成绩出来那天，南方的栀子花开得正好。苏晚穿着江译熨烫好的白裙子站在晴川中学的香樟树下，手里捏着那张印着“合格”的成绩单，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原来北方画室里那些挑灯夜战的日子，真的结出了甜美的果实。
“在发什么呆？”江译从身后轻轻环住她，身上的白衬衫带着阳光的味道。他手里提着个长盒子，缎面的质感在树荫里泛着柔光，“摄影师说，婚纱得在香樟树下试才好看。”
林辰举着相机在不远处调试镜头，陈瑶正踮着脚往香樟树上挂白色的纱幔，“晚晚”蹲在婚纱盒旁，尾巴卷着条鹅黄色的丝带，像个尽职尽责的小花童。
“还记得这里吗？”江译牵着她走到最初相遇的那棵香樟树下，树根处还留着他们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被岁月磨得浅了些，却依然清晰，“你掉的十二支彩铅，我现在还收在画具盒里。”
苏晚摸着那些浅浅的刻痕，忽然想起他速写本里的第一页——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香樟树下，发间系着鹅黄色的丝带，像株刚被雨水洗过的栀子花。原来所有的心动，从一开始就被悄悄描摹。
试穿婚纱时，陈瑶在旁边哭得抽噎：“太好看了……像从你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婚纱的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香樟叶，是江译特意找裁缝加的图案，领口处别着那枚香樟木画笔胸针，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江译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香樟树下等她，星轨项链藏在衬衫里，只有吊坠的轮廓隐约可见。当苏晚提着裙摆走向他时，他忽然红了眼眶，像个第一次收到情书的少年：“你看，我说过会在这里等你。”
林辰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镜头里的画面像幅流动的油画——白纱裙摆扫过满地的香樟叶，男生的指尖轻轻拂过女生鬓角的碎发，背景里的教学楼还留着他们当年的涂鸦，琴房的方向隐约传来《晚晚的画笔》的旋律，是陈瑶偷偷放的录音。
“再往左边一点，”林辰举着相机喊，“对！就是这个角度！香樟叶落在婚纱上，像撒了把星星！”
休息时，苏晚靠在江译肩头看照片。屏幕里的两人站在香樟浓密的阴影里，阳光透过叶隙在婚纱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晚晚”不知何时蹿进了镜头，正蹲在他们脚边舔爪子，脖子上的鹅黄色丝带格外醒目。
“就用这张做请柬吧。”江译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小猫，“让它也算我们婚礼的见证者。”
暮色漫进香樟林时，他们坐在当年野餐的石阶上，分享同一副耳机听《晚晚的画笔》。旋律里的香樟叶沙沙声，和耳边真实的风声渐渐重合，像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美术老师说，”苏晚忽然想起什么，“我们的画被学校收藏了，就挂在新落成的艺术楼里。”
“去看看吗？”江译牵起她的手往美术楼走，婚纱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发出细碎的声响。
艺术楼的展厅里亮着暖黄的灯，《晴川午后》和《晚晚的画笔》并排挂在中央。前者画着琴房窗边的少年，后者绘着舞台上的双重奏，画框下的铭牌写着同一句话：“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重逢。”
江译忽然单膝跪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里面躺着枚钻戒，戒托是用两枝缠绕的画笔做的，钻石像颗凝固的星子，恰好嵌在香樟叶和柳叶戒指中间。“苏晚，”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从捡到你铅笔的那天起，我就在等这一天。你愿意……让我们的画，永远合二为一吗？”
苏晚的眼泪落在婚纱裙摆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她伸出手，看着三枚戒指在灯光下交相辉映，忽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香樟叶代表初遇，柳叶象征陪伴，而钻戒，则是余生漫长的承诺。
离开学校时，月光淌过香樟林。江译背着她走在洒满碎金的小路上，婚纱的裙摆拖在地上，像条流淌的银河。苏晚数着他发间的白发，忽然发现时光过得真快，快到他们从穿着校服的少年，长成了即将步入婚姻的模样。
“明年的画展，”苏晚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就展出这幅《香樟下的婚纱》吧。”
“好啊。”江译的脚步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还要在画框里放我们的婚戒，让所有人都知道，最好的画，是用一生画成的。”
远处的栀子花丛传来阵阵清香，像在为这场迟来的求婚伴奏。苏晚靠在他温暖的背上，看着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忽然明白，有些故事从晴川的香樟树下开始，就注定要在时光里，画出永不褪色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