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大的第一辆加长货车门打开,一股冷气袭来,里面码放着的正是宰好的牛肉、羊肉、猪肉和鸡肉,角落里还有十箩筐的鸡蛋。
她大致回忆了一下,七八百斤一头的黄牛五头、四五十斤一只的宁夏盐池滩羊四十只、四五百斤一头的黑土猪五十头、三百只养足300天的乡下土鸡、十箩筐土鸡蛋。
这些都是她从山区供应商处收购来的,妥妥的野生放养,绿色无公害。
另外还有她路过码头,临时买了几筐海鲜和十只帝王蟹,渔民刚从船上卸下来,还在鲜活地蹦跶着。
穆菀笙又打开了第二辆车,里面有两千斤面粉、两千斤面条、三千斤大米、三十多桶食用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常用生活用品和药品,几大纸箱零食,其中还有两千个肉包子被装在真空包装锁进保温箱。
第三辆车则要更小一些,里面满是应季的水果:葡萄、桃子、荔枝、龙眼、哈密瓜……边上几个纸箱里是供应商送的榴莲,散发着屎香屎香的味道。
穆菀笙看着这些东西,弯起的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有了这些东西,以后的日子完全不用愁了!
现在知青办的宿舍还没有建好,大家都寄宿在乡亲们家里。
等知青办建好了,她一定麻溜溜地搬出去,再想办法把父母接过来。
穆菀笙美滋滋地盘点完自己的物资,又顺着水滴的方向走去。
只见一个一人高的黝黑山洞石壁上,凸出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石头,正往下滴着水。
清澈的水滴落在地面一个碗口大小的水洼处,底部铺了一层细细的鹅卵石,形成了一湾小清泉。
穆菀笙心想,这想必就是小说里穆伊湄的生机泉水了。
没想到,世间万物,兜兜转转,被夺走的,终会回到她的手里。
她意念一动,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手里的耳坠,已经没了踪迹。
她想,应该是融入她的身体里了。
她看了眼床上的小铁盒,把它扔进了空间。
穆菀笙一点不认为是自己抢了穆伊湄的东西。
相反,是穆伊湄偷走了她的一切,堂而皇之地变成她的所有物,还心理扭曲地给自己和父母设定了这样悲惨的人生。
她始终相信,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属于她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不属于她的,争来无用。
*
穆菀笙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点燃蜡烛,匆忙处理了一下伤口。
刚要出门,肚子咕噜叫了一下。
她吧唧了一下嘴,原来是晚上只喝了些清澈见底的玉米糊糊和一小碟咸菜。
对于穆家人克扣伙食的做法,穆菀笙不禁觉得好笑。
在她家出事前,她爸可是每个月寄五块钱回来,就连把她送回老家前,还汇了五十块,希望他们看在钱的份上,能好好照顾她。
穆菀笙想了想,肉包子经过了冷藏,吃了怕肚子疼,只能用意念从空间翻出一个小面包,就着桌面的水咽了下去。
用水杯的时候,她心里半点膈应也没。
毕竟跟寻常的穿越不同,她可是穿的自己。
她看了一圈,只好把小面包的塑料包装纸又放回空间,开门打算出去。
没想到打开房门的瞬间,门口的人扒在门上,收不住力道,撞了进来。
穆菀笙连忙退开,来人向前踉跄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待她看清来人,冷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穆乾朗挠了挠后脑勺,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道:“这不就要开大会了,我过来叫你。”
说着,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往穆菀笙身上瞟,尤其在她胸口和腰部的位置多停留了一会。
穆乾朗和穆伊湄是比她小几天的龙凤胎,也是穆家的长孙,从小就得到全家人的宠爱,无法无天。
她下乡回到老家,就经常受到他的视奸。
穆菀笙忍住恶心,对他举起两根手指,直插他的双眼:“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穆乾朗完全没有想到穆菀笙敢忽然发难,吓得连忙捂住眼睛向后退。
慌乱之中,没有注意身后的门槛,哐当一声,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脸色大变,破口大骂:“臭婊子,装什么贞洁烈女,到时候还不是被嫁去田家任人骑!”
听着穆乾朗不堪入耳的咒骂,穆菀笙捕捉到一个信息:“什么嫁去田家?”
穆乾朗却立即捂住了嘴,从地上爬起,恶狠狠地瞪着她:“以后有得你哭的!”
撂下狠话,便立即跑了出去。
穆菀笙站在原地,咀嚼着他的话,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信息。
田家?
田满!
在简介里,她被安排嫁给了田满,经常被家暴不说,还因此被打流产了两个孩子,最后终生不孕。
穆菀笙气得冷笑出声。
穆伊湄想要弄死自己,做集所有气运于一身的女主?
做梦!
她就要把她拽下来,让她跌落尘埃成为一滩人人厌弃的烂泥!
*
穆菀笙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开会了。
大会在晒谷场上举行,穆菀笙去到的时候,场上的人已经快坐满了。
台子上摆了几张桌子和椅子,后面挂了几块红色的纸板,写着“冷水村生产动员大会”。
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看到她,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又撇过头去,自顾自说话去了。
她被穆伊湄写得骄纵又愚蠢,下乡才两个月,坏名声就已经传遍了,大家对她这个态度,也在所难免。
穆菀笙也不在意,只顾在场边上找到一个草垛子,坐了下来。
“穆菀笙同志。”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穆菀笙抬头一看,是一个长得高瘦戴眼镜的年轻人。
他有些紧张地扶了扶眼镜,指着她边上的一个空位:“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穆菀笙挑眉,把他的样子和名字对上了号,付进。
看来老天都在帮她。
她微笑着点头:“不介意。”
付进也搬来了一个稻草垛子坐下。
他注意到穆菀笙小腿上的伤,道:“下午的事情,我听桂花婶说了,你没事吧?”
闻言,穆菀笙摇了摇头,有些难过的样子:“我没事。”
付进见她神色恹恹,忍不住道:“你放心,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说你的坏话,我和桂花婶都会替你说话的。”
下午他挑水回来,被穆伊湄和两个女知青拉住说了好一会的话,字字都在提穆菀笙。
后来李桂花回来,说了穆菀笙和穆伊湄的事,他也不是傻子,顿时就回过味来了。
他为人木讷、嘴笨,却也正直,况且没有任何人喜欢被利用。
他便趁着这机会,跟穆菀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闻言,穆菀笙勾了勾唇,由衷感谢他的好意:“谢谢你。”
搞定了付进,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付进看着穆菀笙的笑颜,愣了一秒,才道:“应……应该的。”
他们两人坐在一起说话,旁边的几个女知青们见了,看向穆菀笙的目光愈发不友善起来。
已经跟女知青们混熟的穆伊湄坐在她们中间,拉了拉一旁双眼快要喷火的女知青:“付进同志要坐哪里是他的自由。”
女知青听了,心里更加不忿:“穆菀笙哪里好,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吗?”
女知青中有认同也有不置可否的,但都没有接话。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你们看,这是谁啊?”
穆菀笙也抬头,跟着大家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扶着一个瘦削的老妇人往这边走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和一个两三岁的小丫头。
男人眉目俊朗,瞳孔漆黑深邃,身上散发着一股散漫的凌厉,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老妇人双眼空洞无神,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应该是眼睛看不见。
随着他们的出现,原本喧闹的晒谷场顿时安静下来,惊讶或复杂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
女知青们不知缘由,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和高大修长的身材,都悄悄红了脸。
穆菀笙也认出了他们。
这不就是被她偷看错洗澡的沈赫和他那小侄子吗?
要不要这么巧?
面对众人的注视,沈赫神色未变,老妇人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反倒是两个跟在身后的孩子,瑟缩地朝大人身边靠近了些许。
沈砚书往穆菀笙这边看了一眼,跑了过来,欣喜道:“小叔,这里有空位。”
他指的位置,正好是穆菀笙旁边。
穆菀笙立即感到沈赫冷清的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
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头都不敢抬。
她忍不住祈祷,千万不要坐这里,千万不要坐这里。
要是沈赫认出了她,把她偷看他洗澡的事说了出来,估计她今晚就要去睡牛棚。
然而最怕什么来什么,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赫冷清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就坐这里吧。”
穆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