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4、
刺耳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锯齿刮过耳膜，冷凝烟凝聚的冰锥在距离我咽喉三寸处骤然崩解，冰晶碎片坠落在地时发出细碎的哀鸣。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主屏幕上如海啸般压境的虫族舰队。
看着那些菱形虫舰表面覆盖的生物装甲，我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上一世，我被虫族的立柱撕裂时飞溅的血珠，以及那让人绝望的虫舰蠕动而闪烁诡异的磷光。
“启动A级能量矩阵！快！”
她的声音撕裂了往日的优雅，指挥官绶带从肩头滑落却浑然不觉。
但指挥台上十二名操作员面面相觑，指尖在全息键盘上悬停如僵死的蝴蝶，但就在不久之前，她就已经向联邦传递了信息。
当下联邦总署的”牧羊人”程序收已经收回我身上所有的防御权限。
“舰长…没有护卫长的虹膜、脑波双重认证，防护系统处于锁死状态…”
通讯兵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他左腕还缠着我上周送的急救绷带，此刻正被冷汗浸透。
虫族先锋部队已经毕竟，警告声愈演愈烈，我往舷窗外看去，似乎都能听到虫族那特殊的酸液腐蚀声。
冷凝烟猛然转身，发梢因异能暴走结满冰晶，每一根都折射着她眼底的惊惶。
“洛烬！我以星舰舰长身份命令你立刻开启护盾，否则…否则我将以联邦军事法第72条起诉你临阵脱逃！”
她刻意挺直的脊背微微发颤，却仍维持着上位者的威严姿态。
我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枚菱形能量晶卡嵌入虫洞仪器，金属卡槽发出清脆的咬合声。
舷窗外，虫族母巢投射的巨型触须已刺破外层电离层，即将贴近冷凝烟刚刚开启的防护罩。
那些布满倒刺的生物管道里，隐约可见上百具人类的骨骼正在被分解吸收。
顾峰不知何时爬起身，捂着渗血的胸口往冷凝烟身后缩，喉结滚动时我瞥见他锁骨下方的齿痕——那是三天前我在监控里看到的，冷凝烟在医疗舱给他处理伤口时留下的。
“顾峰怎么可能污蔑你？分明是你把顾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冷凝烟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此刻却被顾峰突然的低笑打断。
他抬起染血的手指，指向我身后的仪器。
“凝烟，你看这东西…是不是很像联邦科研院的最高科研成果，便携虫洞装置？”
“而现在整个联邦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装置。”
冷凝烟的瞳孔骤缩。
我身后的仪器侧面，菱形徽记正在发光，那是只有联邦最高权限者才能接触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标志。
三年前我为她研制治疗异能反噬的药剂时，曾谎称这个徽记是”民间科研组织”的印记，此刻却在虫族触须的幽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你…你是那个设计出反物质分解炮的普罗米修斯博士？”
顾峰的声音带着破音的恐惧。
“不可能…你明明连给我升级战甲都要斤斤计较…”
“因为有人值得我放弃一切啊。”
我按下仪器侧面的生物识别键，掌纹与三年前录入的冷凝烟指纹重叠，那是我们新婚时，她笑着将手按在我掌心的印记。
空间乱流开始在脚边汇聚，联邦军事基地的量子灯塔轮廓若隐若现。
“不过现在，她连虫族用来堵枪眼的炮灰都不如。”
终于虫族的先头部队爬上了星舰的防护罩，狰狞的形象落在众人眼中让人胆寒。
虫海翻涌间，我望着冷凝烟骤然失色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警报！虫族先锋部队已解除防护罩，请立即开启能量护盾。”
“警报！虫族先锋部队已解除防护罩，请立即开启能量护盾。”
星舰内部乱作一团。
从前，无论虫族多么的来势汹汹，我总能料敌于先机。
以至于，星舰上下变得有些懒散，反正往常我都会第一时间开启能量护盾，有能量护盾的掩护，所有人都能够从容御敌。
甚至这次也是，在警报刚刚响起的时候，星舰上的众人并没有多么的慌乱。
直到看到虫海一点点靠近。
而能量护盾却没有半分启动的样子。
眼看在不开启能量护盾就来不及了，所有人才有些坐不住了。
“洛烬护卫长，虫族来袭了，再不开启能量护盾来不及了。”
一种长老才意识到出了意外连忙赶到了我的房间当中。
他们看到房间内的冷凝烟和顾峰一时间有点愣神。
不过危险还是迫使着他们看向了我的。
“洛烬护卫长，不要再耍性子了，再闹下去要出大祸了。”
船员们连忙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一边赶紧给冷凝烟使眼色。
但是冷凝烟却呆呆的站在原地，嘴唇不停的开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舰长，快劝劝护卫长啊。”
船员们以为冷凝烟是不想向我低头才始终一言不发。
他们想不到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权限，没办法开启能量护盾了。
“舰长！”
知道船员们的喊声将冷凝烟拉回现实。
虫海压城。
冷凝烟手中的能量护盾操作界面泛起微弱光芒，却始终无法激活，而激活能量护盾的另一道指令，早已随着我的卸任而暂时停滞了。
“洛烬护卫长！别再胡闹下去了啊，再不开启能量护盾就真的来不及了！”
几名船员扑到我面前。
然而这么一靠近，他们顿时呆住了。
因为我身上已经没有护卫长的身份信息了。
“洛烬护卫长，你的身份信息呢！”
“自然是被舰长取消了啊。”
我无所谓的额摆了摆手，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身后的虫洞已经开始缓缓成型。
“取消了？”
船员们呆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变故。
“这种时候没有护卫长权限怎么启动能量护盾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舰长快想办法开启能量护盾啊！”
星舰的能量护盾几乎可以说是星舰最终要的东西了，所以没有办法靠着一个人开启，必须由舰长和护卫长同时授权才能开启。
同时舰长负责开启和支撑能量护盾持续，护卫长负责操纵能量护盾。
如果是同一个人来运转的话，那么操纵着的大脑将会受到众创，轻则失去异能，重则成为植物人，痴呆人。
上一世因为冷凝烟迟迟不愿封锁能量护盾，我只能凭借一己之力控制能量护盾，最终异能消散成为废人。
最后还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见冷凝烟脸色阴郁。
我恰到好处的开口。
“舰长，这能量护盾一个人也可以的。”
“或者说，你可以现在授权你的天才少年顾峰同学护卫长的身份啊，这样不就能开启能量护盾了吗？”
5、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都僵住了。
最后还是顾峰先反应过来先开的口。
“洛烬，你别在这里冷嘲热讽了，一个人控制能量护盾的输入和持续已经很难了，再操纵能量护盾，轻则异能消散，重则成为植物人。你这是要让舰长去死啊！”
“我已经给你认错了，你还想要怎样，一定要把大家往绝路上面逼吗？”
顾峰痛心疾首愤怒指责，而我则是淡淡的开口。
“那不是还有另一个办法嘛，你当护卫长不就好了。”
顾峰微微一愣，旋即话锋一转。
“我实力低微，难以但仍护卫长一职。”
“那不至于，我这些年研究能量护盾，自然是有些心得。”
“刚刚大家不是请我想想办法吗？没办法我这身份信息都没了，指望我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办法倒是有的，只要有一名天资卓越的船员出手就能做到。”
“代价几乎算得上没有，最多只是异能尽失，反正顾峰天资卓越重修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淡淡的开口，并且拿出了记载着护盾操纵心得的笔记。
“顾峰，时间不等人啊，星舰的安危都在你的手上了。”
顾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强撑着说道。
“洛烬，你别拿这等歪门邪道来混淆视听，我根本没有操作能量护盾的经验，又怎能拿星舰安危开玩笑！”
冷凝烟也回过神来，看向我的眼神中满是复杂，她沉声道。
“洛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峰乃星舰未来栋梁，怎么能够轻易尝试这么危险之事。”
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他们。
“我为了守护星舰，担任护卫长多年，但是你们却觉得我是在欺骗星舰上下。”
“既然如此，那星舰安危就交给你们了，我不伺候了，反正方法在这里，用不用就是你们的事情。”
“如今不过是让天资卓越的顾峰一试，怎么就成了拿星舰安危开玩笑？”
“你！”
冷凝烟被我堵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
就在此时，星舰猛地剧烈整栋起来，星舰的机甲部队和战机部队已经开始和虫族交火，火光迸发绚烂无比，但又惨烈无比。
星舰上的船员们慌乱地集结，可没有能量护盾的庇护，人类的碳基肉体，又怎么是虫族的硅基身体的对手，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片苍白。
“舰长！快做决定啊！”
船员们焦急地大喊。
冷凝烟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转身看向顾峰，柔声道。
“顾峰，我相信你，能以最小代价开启能量护盾，为了星舰，你可愿意一试？”
顾峰看着冷凝烟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暗骂，却又不敢违逆，只能硬着头皮道。
“舰长放心，我愿意为星舰赴汤蹈火！”
我将笔记扔给顾峰，冷冷道。
“按照笔记中的方法，运转异能控制能量护盾，记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顾峰接过笔记，快速看了起来。
同一时间，冷凝烟也紧急将他设置成了星舰的护卫长。
随后顾峰便开始运转异能。
霎时间他的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显然如我所说代价较小，但也绝非轻松之事。
随着顾峰的异能注入，能量护盾终于缓缓启动，璀璨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星舰笼罩其中。
然而，就在能量护盾完全成型的那一刻，顾峰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瘫倒在地。
冷凝烟惊呼一声，连忙冲过去将顾峰扶起，她转头怒视着我。
“洛烬，这就是你说的代价轻微？！”
我耸了耸肩，语气淡然。
“我早就说过，最多只是异能散尽重新来过，对于天资卓越的顾峰来说，这算得了什么？”
“而且，比起星舰被虫族吞噬，这点代价难道不值得吗？”
“而且如今没办法开启能量护盾不就是因为他顾峰非要下山吗？”
冷凝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虫族的攻击打断。
无数虫族砸在能量护盾上，溅起耀眼的火花，整个能量护盾剧烈摇晃起来。
我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只是大致一扫就知道，这一只虫族可不简单，不是开启能量护盾就能挡得住的。
没有人精确控制，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个时候，我身后的仪器已经准备就绪了。
虫洞的蓝光在指尖跳跃，我能感受到空间褶皱处传来的量子波动。
冷凝烟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却在看到我腕间那道旧疤时骤然僵住，那是三年前为她挡虫族酸液时留下的，形状像极了她发间常戴的冰棱发簪。
“洛烬…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尾音颤抖得如同深秋的枯叶。
顾峰在一旁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他攥着我笔记的手指，那些凝聚着我十年心血的公式正被他的血渐渐晕开。
我冷漠地抽回手，任由她踉跄着跌坐在废墟中。
虫族的强酸已经开始腐蚀能量护盾外层，防护指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跌。
顾峰突然挣扎着爬过来，抓住我的脚踝，眼中满是恐惧。
“你不能走…你是联邦的人，你有责任保护我们！”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肉，却让我想起上一世他在通讯器里的狰狞面孔。
我抬脚将他踹开，看着他像破布娃娃般撞在墙上，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
“联邦的责任？你们当初质疑我时，可曾想过我的责任？”
虫洞彻底成型的瞬间，我听到冷凝烟绝望的尖叫。
她终于想起自己腕间的生物终端还连着我的权限，颤抖着打开防护系统的紧急授权界面。
然而虫族母巢发射的巨型孢子已经穿透护盾裂缝，在指挥室天花板上绽开恶心的血肉之花。
“洛烬！我把一切权限都还给你！求你启动反物质炮…”
她的眼泪砸在全息键盘上，却在触碰到”普罗米修斯”级权限确认键时，瞳孔突然因震惊而收缩，那个需要双人DNA验证的最高指令界面，此刻正默认显示着我和…另一个女人的基因图谱。
是的，上一世我濒死时才知道，联邦为了防止天才陨落，早在我入职时就秘密提取了我的基因，与一位匿名捐赠者完成了基因配对。
而那个捐赠者的DNA，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权限核心里，等待着真正的主人。
虫洞的吸力将我扯向联邦军事基地的方向，临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星舰。
冷凝烟正疯狂地用冰锥刺向爬满指挥台的虫族藤蔓，顾峰蜷缩在墙角发抖，而他们身后的主屏幕上，虫族女皇的巨眼正缓缓睁开。
“记住，冷凝烟。”
我对着通讯器轻声说。
“当你选择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时，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
量子乱流吞没我的瞬间，我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洛烬！我错了！求你回来…”
但这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7、
联邦军事基地的纯白色地面映出我染血的倒影，首席副官艾丽卡带着一队机甲兵早已等候在虫洞出口。
她递来的战术终端上，星舰的求救信号正以红色警报级别闪烁。
“博士，根据您三年前部署的‘特洛伊木马’计划，虫族母巢的坐标已锁定。”
她的机械义眼闪过蓝光。
“是否启动反物质炮集群？”
我接过终端，指尖在星图上划过，那些曾被冷凝烟嘲笑为”无用玩具”的星际防御矩阵，此刻正像沉睡的钢铁巨兽般等待指令。
远处的量子熔炉发出嗡鸣，反物质弹药填充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心跳。
“通知星舰，能量护盾操作权限已转移至联邦AI。”我戴上神经接驳头盔，无数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炸开，”另外，给那位舰长发一条私人通讯。”
艾丽卡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
她当然知道，三年前我自愿放弃联邦所有特权追随冷凝烟时，曾在军事法里留了一手，任何星际舰长在面临灭顶之灾时，必须无条件接受联邦最高科研人员的指挥。
当我的意识接入星舰防护系统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冷凝烟满是泪痕的脸。
她的发丝凌乱，左脸颊有道触目惊心的酸液灼伤，却仍死死护在顾峰身前。
虫族的黏液正顺着她破损的战甲滴落，在她脚边汇成冒着热气的毒潭。
“洛…洛烬？”
她的声音里有惊喜，有愧疚，还有一丝我熟悉的侥幸。
“你果然不会见死不救…求你，先救顾峰，他被虫族的寄生体…”
“舰长，”
我打断她，声音冷得像极地冰川。
“根据联邦第912号紧急法案，从现在起，你已被剥夺星舰指挥权。”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身后的顾峰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
我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反物质炮的瞄准坐标投射到星舰主屏幕上，那片看似平静的陨石带，正是虫族母巢伪装的死亡陷阱。
“接下来，我会演示如何正确使用你口中的‘无用防御系统’。”
我操控着三百六十度环绕星舰的炮台群，看着那些曾被冷凝烟变卖换资源的反物质炮逐一充能。
“看好了，这才是对付虫族的正确方式。”
当第一枚反物质炮弹撕裂虫巢外层的生物装甲时，冷凝烟的通讯突然中断。
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在疯狂查看星舰的资源库记录，那些被她换成顾峰战甲升级材料的反物质核心，本来是开启反物质炮时用来保护星舰的。
因为材料被她用来给顾峰升级机甲了。
星舰一定会遭受重创。
“博士，虫巢内部检测到人类生命反应。”
艾丽卡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数量…有三百七十二人。”
我顿了顿，调出三年前的星舰乘员名单。
三百七十二人，正好是冷凝烟为了给顾峰举办生日宴，擅自调离防御岗位的人数。
他们当时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当作诱饵，困在虫族母巢里成为”活体能源”。
“启动救生舱弹射程序。”
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冷凝烟震惊的脸。
“至于某些人…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代价。”
8、
反物质炮的蓝光撕裂宇宙时，我在监控里看到冷凝烟跪在指挥室中央，双手死死按着顾峰腹部不断蠕动的寄生体。
她的异能早已耗尽，指甲缝里全是虫族的黑血，却仍在对着通讯器徒劳地重复着”对不起”。
顾峰的惨叫声透过电流刺得我耳膜生疼，却比不上上一世他在通讯器里的狞笑声万分之一。我
看着虫巢在反物质的侵蚀下化作量子尘埃，那些吞噬过人类的虫族触须，此刻正像融化的果冻般从星舰外壳上剥落。
“所有救生舱已脱离危险区域，博士。”
艾丽卡的声音里带着敬佩。
“您当年在救生舱里安装的反寄生装置，救了三百多个家庭。”
我摘下头盔，指尖轻轻抚过战术终端上那个闪烁的红点，那是冷凝烟的生物信号。
她终究还是没有登上救生舱，而是选择留在即将崩溃的星舰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顾峰挡住虫族的最后攻击。
通讯请求突然弹出，画面里冷凝烟的脸被应急灯照得青白，她的嘴角还沾着顾峰的血，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那些被我卖掉的资源，你早就用联邦的名义补回来了。”
她咳出一口黑血，眼神却异常清明。
我没有否认。三年前当我发现她偷偷将我的科研笔记交给顾峰时，就已经在那个”天才”身上布下了局。
这只是我的一步闲棋，未曾想到真的发生了巨大的作用。
虫族的寄生体需要特定的生物电频率才能存活，而我故意在笔记里写错了关键公式，让顾峰成为吸引虫族母巢的活体灯塔。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她的眼泪滴在顾峰毫无生气的脸上。
“如果你早说虫族的阴谋，我…”
“因为你从来不愿相信我。”
我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可怕。
“在你心里，顾峰比我的命重要，他的一句话比我的十年守护重要。既然如此，就让事实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星舰的核心舱开始爆炸，强光中我看到冷凝烟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屏幕里的我。
但下一秒，她的身影就被汹涌的气浪吞没，连同她那些可笑的悔恨与不甘，一起化作宇宙中的尘埃。
艾丽卡递来热咖啡时，我正盯着星图上逐渐消散的爆炸余波。战术终端突然响起联邦议长的全息投影，老人眼中带着赞许。
“普罗米修斯博士，鉴于你在此次虫族危机中的卓越贡献，联邦议会决定恢复你所有权限，并授予你…”
“议长，”
我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疲惫。
“我只有一个请求，把‘冷凝烟’这个名字，从人类联邦的英雄名录里删除。”
议长愣了愣，随即郑重地点头。
当他的投影消失时，艾丽卡突然指着屏幕惊呼。
“博士！星舰废墟里有生命信号！”
我看向监控，只见在一片残骸中，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正艰难地爬向救生舱标记。
冷凝烟的左手臂已经不见了，腰间缠着用破布结成的止血带，却仍死死护着胸前一个金属盒，那是我当年送给她的，装着我们结婚戒指的盒子。
“要启动救援程序吗？”
艾丽卡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
我沉默地看着屏幕里那个倔强的身影，想起上一世她将我推向虫族时的决绝，想起她在顾峰身下时的呻吟，想起她每一次为了那个男人对我的指责。
然后，我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
“有些错误，是需要用一生来偿还的。”
当星舰的残骸最终坠入恒星的那一刻，我终于感到胸口的压抑渐渐消散。
艾丽卡将一条毛毯披在我肩上，远处的量子熔炉再次响起充能的轰鸣，新的防御系统正在搭建，人类联邦的未来，终于不需要用爱情来做赌注。
我摸出怀里的金属盒，打开来，里面躺着两枚早已氧化的戒指。
曾经，我以为这是永恒的象征，现在才明白，有些承诺，就像星舰的能量护盾，看似坚不可摧，实则一触即碎。
“博士，”
艾丽卡突然指着星空。
“你看，那是不是…”
我抬头望去，只见在虫族母巢陨落的位置，一道绚丽的星尘正在凝结，最终形成了一个形似冰棱的图案。
那是冷凝烟的异能标志，此刻却像极了我当年为她挡刀时留下的伤疤。
“算了，”
我合上盒子，将它扔进回收舱。
“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点尘埃而已。”
艾丽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转身，继续处理善后事宜。
我站在观景窗前，看着浩瀚星河，心中一片空明。
这一次，我终于学会了，不再为不值得的人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星光。
毕竟，宇宙很大，而我的征途，从来都不该被小小的星舰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