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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磐石科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渐沉的暮色,将江城的天际线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办公室内却亮着冷白的灯光,驱散了最后一丝暖意。空气里弥漫着高强度工作后的凝滞,以及一种无形的、冰冷的低气压。

陆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深灰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挺括的白衬衫袖口,上面几点靛蓝色的颜料污渍早已干涸,像几枚不规则的勋章,记录着茶水间那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面前的MacBook Pro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份冗长的B轮融资最终版协议条款。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一行行复杂的法律条文快速掠过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处理完林晚晚送餐的闹剧,他便将自己彻底投入工作。冰冷的逻辑、精确的数字、清晰的权责划分,这些才是他熟悉的、能够掌控的领域。背叛带来的阴霾被强行压制在理智的冰层之下,只有高强度的工作才能暂时填满那令人窒息的空洞。

突然——

“叮!”

一声清脆的邮件提示音,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突兀地响起。

陆沉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屏幕上的条款,只是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个时间点,通常是工作邮件往来的尾声,很少会有重要信息。

他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屏幕右下角弹出的邮件预览小窗。

发件人:一串由毫无规律的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乱码邮箱地址,显然是为了隐藏身份。

邮件标题:【陆总,您应该看看这个。】

标题简短,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不容忽视的悬疑感和……恶意。

陆沉滑动触控板的指尖顿住了。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利。这种匿名的、指向性明确的邮件,绝非寻常。

他没有丝毫犹豫,移动鼠标,点开了这封邮件。

邮件正文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附件图标,静静地躺在那里。附件名称同样简单粗暴:【附件1.zip】

陆沉的眼神更加冰冷。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点击了下载。强大的网络带宽下,压缩包瞬间下载完成。他熟练地解压。

一个命名为“照片”的文件夹跳了出来。

双击打开。

文件夹里,排列着十几张清晰度极高的数码照片缩略图。只看缩略图,陆沉的瞳孔就骤然收缩!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灯光幽暗、装潢奢华、私密性极好的餐厅包间。厚重的丝绒窗帘紧闭,水晶吊灯散发着暧昧昏黄的光晕,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喝了一半的红酒。

而照片的主角……

陆沉握着鼠标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瞬间泛白!

主角正是林晚晚和陈哲!

第一张照片:陈哲侧身坐着,一只手臂极其自然地、带着强烈占有欲地搂在林晚晚纤细的腰肢上!他的身体紧贴着她,嘴唇几乎要贴到林晚晚的耳廓,脸上挂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暧昧又得意的笑容。林晚晚则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脸上带着陆沉无比熟悉的、那种被取悦的、娇嗔依赖的笑容,身体更是毫无抗拒地依偎在陈哲的臂弯里!

第二张照片:角度似乎更近一些。林晚晚微微仰着头,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近乎迷醉的投入!陈哲则低着头,目标明确地凑近她的嘴唇!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嘴唇的距离近得不过毫厘!更刺目的是,林晚晚的一只手,竟主动地、亲昵地搭在陈哲的胸前!那姿态,分明是默许甚至是……邀请!

第三张、第四张……照片连续抓拍,角度刁钻,清晰度极高,将包间里那暧昧旖旎、情欲涌动的氛围捕捉得淋漓尽致!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眼神交汇时的拉丝感,身体语言传递出的亲密无间……每一帧,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陆沉的视网膜上!

陆沉的呼吸,在看清照片的瞬间,彻底停滞了。

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倒流回心脏,又在下一秒被冻结成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起,沿着脊椎疯狂蔓延至四肢百骸,将他整个人都冻结在原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用一根烧红的冰锥,狠狠刺穿!

剧痛!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比在咖啡馆窗外亲眼目睹那一刻强烈百倍!千倍!

原来……原来如此!

原来那所谓的“同事玩笑”、“碍于情面”、“加班”、“SPA”……所有的谎言背后,是这样赤裸裸的、不堪入目的背叛!是这样投入的、迫不及待的苟且!

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像淬毒的钢针,精准地扎进他的脑海:拍摄时间,两周前的周二晚上,20:17。

这正是他质问林晚晚时,她声称“和姐妹苏晴去水玲珑做SPA”的时间点!

也正是行车记录仪显示,她的车停在陈哲家楼下咖啡馆停车场的时间点!

更是那张杰尼亚领带购买小票上的时间点!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被这组清晰到残忍的照片,彻底串联、坐实、钉死!

最后一丝残存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于“误会”或“巧合”的微弱侥幸,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如同被投入岩浆的雪花,瞬间汽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脏被刺穿的剧痛之后,是绝对的、死寂般的冰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只剩下冰冷的躯壳。那股冰冷迅速蔓延,冻结了所有的痛觉神经,冻结了所有的愤怒,冻结了所有属于“丈夫”的情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升腾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纯粹的怒火!滔天的怒火!

不是暴怒的嘶吼,不是失控的咆哮。那是一种沉静的、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下奔涌的毁灭岩浆!它无声地燃烧着,带着摧毁一切的意志,将他眼底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情感彻底焚烧殆尽!

办公室里死寂得可怕。只有电脑主机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像在为这场彻底死亡的婚姻奏响哀乐。

陆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林晚晚闭眼仰头、主动迎合陈哲的照片。她的表情是那么投入,那么沉醉,仿佛那是她渴望已久的甘霖。那只搭在陈哲胸前的手,是那么自然,那么亲昵,仿佛那才是她真正的归属。

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屏幕的亮光似乎都要在他冰冷的注视下熄灭。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

“砰!”

一声沉闷又决绝的重响!

陆沉猛地合上了面前的MacBook Pro笔记本!

坚硬的金属外壳撞击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震得桌上的笔筒和水杯都微微晃动。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将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彻底封存、隔绝。

他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再无半分痛苦,半分挣扎,半分犹豫。只剩下一种淬炼到极致、如同最锋利寒冰打磨而成的锐利光芒!冰冷,坚硬,洞穿一切,带着一种斩断所有过往、碾碎所有虚妄的决绝!

所有的温情,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容忍……在这一刻,随着那声笔记本合拢的闷响,彻底宣告终结。

心死,而后杀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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