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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贵妃的耳提面命下,导致我看裴玄忽然不那么顺眼。
凭心而论,裴玄长相平庸,胜在有皇袍加身,才颇显风姿。
我曾亲眼见过他高坐朝堂指点江山,令人心生仰慕。
贵妃却说我在搞职业滤镜。
“不要对任何一个职业的男人产生滤镜,皇帝也不例外。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是不能筛选人品好坏的,好皇帝不代表就是好夫君,他对百姓来说可能是英雄,对你可能是禽兽,这两者并不冲突,你明白吗?”
我似非似懂。
直到裴玄夜半醉酒,跑来我面前耍忧郁:“皇后,朕好像一个傀儡,你懂我的抱负吗?”
我太懂了!
这道题贵妃教过!
贵妃说裴玄想要太后手中的玉玺,但是又不敢硬刚,所以想利用我爹的资历去和太后开口,这样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我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果然上钩,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从生母不受宠到寄人篱下,从坐朝堂如三岁小儿惶惶不可终日,到帝王之位犹如山之巅孤独难耐,末了深情地看着我。
我想到贵妃说的,只给情绪价值绝不允诺实事。
于是两手一摊,做愁苦状:“陛下,臣妾实在是心疼你。”
“他们竟然这样对你!”
“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完不胜酒力,倒头呼呼大睡。
裴玄首战败北,又起了别的心思。
他开始给我送东西,送法也很有技巧。要么是深夜让太监总管带来的同心结,要么是临上朝亲自取的露水,说要跟我“朝饮木兰之坠露”。
用贵妃的话来总结:“没一个值钱的。”
“他这是在立人设,让你觉着一个勤勉政事的皇帝一得空就在想你,这是多么大的反差啊,哪个少女能经得住。好在我是中年少女了,见过些世面,对付这招最好的就是要以牙还牙。”
我深以为然。
于是把宫女绣好的寝衣装作是自己点灯熬油做的,顺带选了首小众的琴谱请他鉴赏,说里面暗含着我的真心和思念。
裴玄看到后嘴角抽搐了一下。
原来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对天家的人来说,毫无卵用。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夸:“朕的皇后果然特别。从第一眼见到你,朕就觉得你的心思与众不同,和贵妃相比,你更温柔也更识大体。”
我内心警铃大作:典型的PUA外加拉踩。
但我面上仍不动声色:“贵妃果敢刚毅,臣妾温婉贤淑,本是各有千秋,陛下的福气果然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捡到宝了,还在这儿嫌东嫌西?
裴玄碰了个软钉子,悻悻离去。
男人可能真是越挫越勇的生物。
这日,裴玄神秘兮兮地让我换上便服,说要带我去宫外游玩。
临行前,我笃定地让贵妃放心:“我现在理论知识很扎实,不会轻易上当。”
宫外马车上,裴玄牵着我的手,目光温柔似水:“听闻芙儿幼时最喜欢逛长安街,今日没有皇帝与皇后,只有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妻,你想做什么便做罢,横竖都不会有人拘着你。”
裴玄带我来听曲儿,眼看《长生殿》里的人爱得感天动地,我却觉得索然无味,东张西望时只见他义愤填膺:“杨贵妃死得荒唐,国家覆灭,和一介女子何干。”
这样的话从帝王口中说出,倒是令人意外。
出来后夜色将近,裴玄提议去坐游船,我立刻了然于心。小船密闭,适合他说情话讨好,再遇风浪,又能佳人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