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夏生被这一个狠狠的耳光扇得头都偏向一边了，脑子一阵空白，懵了好半晌。
平日，向月对着他就好像对着他爹一样，疼爱纵容中，又带了一丝谄媚。
因为几兄妹中，他是长得最像赵青山的那个！
他做梦都想不到，向月居然敢打他！
“你竟然敢打我？”赵夏生一张脸瞬间青紫交错，变得异常的难看，不可置信地看着向月。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娘，我教训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有，大人说话，小孩子给我滚到一边去！”
向月暗示性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眼看着赵夏生。
赵春生见赵夏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有些麻麻的错觉。
他这个人平日里头最会端架子，和稀泥，这种讨打的事情，他可不会上赶着干。
所以赵春生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些距离，防着向月太激动，连带着自己也要遭殃。
连连打了几个耳光，向月只觉得将自己都扇爽了。
没有人喜欢挨打。
那老太婆披头散发的，敢怒不敢言。
赵夏生两兄弟一个捂着脸，一个绷着身子，紧紧抿着唇，也不再出声。
刚才挑事儿的三弟妹钱芬也躲在了三弟赵青田的背后。
赵青田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一家人，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低头看鞋底。
就连赵老头见向月不肯息事宁人，也咳咳了两声，目光责怪地看着满脸伤的赵青石和王红梅两口子。
真好。
都消停了。
早知道打耳光这么好使，上辈子她就该赏他们老赵家每个王八犊子降龙十八掌，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掉门牙，那才够解气。
不过，没关系，这辈子打也是一样的。
顺手的事儿。
“我说了，是他摸进我的房间耍流氓，被我逮了个正着！这事儿你们不给我一个正经交待，那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去赵青石蹲大牢！”
向月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顿在了赵青石和王红梅的身上，冷声道。
所有人都想不到一向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向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硬气，开口就是屎尿屁，动手就是两耳刮子起步，一时之间都不敢出声。
赵青石和王红梅脸上都是伤，一个肿的跟猪头似的，一个脸破得见血，十分狼狈。
这会儿听说向月要报公安，这两口子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这年头的流氓罪，那可是一定一个准。
进了公安局，哪怕不吃枪子，起码也是十年农场改造起步了。
赵青石可是他们家的顶梁柱，他们生了三个儿子，眼下正是要娶媳妇的年纪。
这赵青石进去了，他们娘俩几个靠她那点工资，那不得喝西北风去啊？
赵青石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本来只是想要占占向月的便宜，趁着她睡着摸两把的。
谁能想到，便宜没有占着，反而被她揍了一顿，现在还要面临去蹲大牢的下场。
“嫂子，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的——我就是想要吓吓你，没想怎么着的——你打也打了，要是觉得不解气，你再打一顿，我绝不吭声——”
“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家里大哥出事，本来就过得艰难了，我要是再去蹲大牢，那家里就只剩下老三了，爹娘以后养老也难啊——”
“这些年，大哥不在，我和老三也没少帮衬你们孤儿寡母的，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赵青石慌慌张张地看着向月，磕磕碰碰地求饶道。
“噢，你和老三，帮衬了我们孤儿寡母啊？怎么帮的？说来听听？”
向月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青石，唇角还溢出了一抹冷笑。
“是指你先前说，你大哥死了，家里只剩下你和老三，那些田地只能分两份，你大哥既然死了，就没有份额了，哪怕他还有媳妇，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不能顶替你大哥的事儿？”
“还是指老三说，虽然大哥死了，但是爹娘同样养大了大哥，就算他死了，我这个未亡人还有他的孩子同样有赡养爹娘的义务，每个月五块钱养老费必须要交的事儿啊？”
“你不说，我都不想提了，你和三弟，还真是帮了我们孤儿寡母挺多啊，占便宜的事儿死人没有份，需要出钱出力的事儿，死人也不放过。你们赵家兄弟，还真是兄友弟恭啊。”
向月眼底满是讽刺和嘲弄，看得赵青石心里一阵发慌。
赵青石刚才说到，他要是进去了，家里就只剩下赵青田一个人给爹娘养老了，赵青田本来还想插嘴的，但是这会儿听了向月的话，他又默默后退了一步，把嘴巴给闭上了。
赵青石进去了，那王红梅和他三个儿子不是还在吗？该他们养老的，也跑不掉。
他又何必搅和到这件事里头去？
“大嫂，我——”赵青石见向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是油盐不进，心里头也没底了，慌张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还是赵老爹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不可能让向月将他儿子送去派出所的。
先不说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而且这事儿太丢人现眼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捂死向月的嘴，让她打落牙齿和血吞。
“够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点磕磕碰碰那也是难免的，动不动就要闹到公安局！外人怎么看我们！”
“以后春生夏生他们四兄弟还怎么娶媳妇！你自己面子名声还要不要？我们老赵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青石有错在先，罚他去祠堂跪一个晚上，跪到你大嫂消气为止！”
赵老爹板着脸，冷斥出声，并且警告性地睨了向月一眼：“你要是再死揪着不放，闹得鸡犬不宁，家嘈屋闭的，别怪我不讲情面，替老大将你赶出家门去了！”
这年头，当寡妇就已经够艰难了。
若是被赶出去，回到向家，向月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这死老头子这是威胁向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