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画廊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沈修宴最后那句话，像复读机一样，一遍遍地重复。
你投入了杀子仇人的怀抱。
回到别墅，陆恒竟然在。
他给我准备了晚餐，是我最喜欢的菜色。
看到我回来，他立刻迎上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知知，你回来了。去哪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他伸手想摸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笑容也凝固了。
“知知？”
我看着他，这张我曾经以为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U盘藏进口袋。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陆恒，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三年前，你公司的启动资金，是哪里来的？”
陆恒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但他还是很快地回答：“是我自己这些年攒的，还有问朋友借了点。”
“是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怎么听说，你当时收到过一笔五百万的巨款？”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知知，你听谁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
他有些急切地否认，甚至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是不是沈修宴跟你说了什么？知知，你别信他，他就是个疯子，他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沈修宴说对了。
我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吃饭吧，我饿了。”
我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满脑子都是我躺在血泊里，孩子一点点从我身体里流逝的冰冷和绝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坐在我对面，用那双沾满我孩子鲜血的手，体贴地给我夹菜。
“知知，多吃点，你都瘦了。”
我看着碗里他夹的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冲进卫生间，吐得天昏地地。
陆恒跟了进来，担忧地拍着我的背。
“怎么了知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我挥开他的手，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他。
镜子里的他，满脸关切，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可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男人，演技太好了。
好到骗过了我三年。
好到，我差一点就嫁给了他。
我扶着墙站起来，擦了擦嘴。
“我没事，老毛病了。”
我推开他，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
我靠在门上，身体无力地滑落。
我拿出那个U盘，插进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点开。
画面里，是陆恒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陆恒的声音。
“放心吧陆少，药已经换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不出半个月，姜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很好。事成之后，钱少不了你的。”
“谢谢陆少！”
视频的最后，陆恒递给那个男人一个信封。
信封的厚度，和沈修宴说的一模一样。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是真的。
我真的，报复错了人。